于床沿,江槿月费了好大的劲才支起脑袋,却冷不防被什么东西在头上一敲,若非她实在无力抬手,险些就下意识掐指念诀了。
大红方巾被轻轻挑落时,她微抬眸,正对上捧着喜秤、双目含笑的沈长明。她还没想好该说什么,就见他朝身旁的老嬷嬷看了一眼,不紧不慢地憋着笑道:“可不是我打的你。”
不是,这是重点吗?江槿月一时语塞,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她的脑海中唯余一片空白,无意识地揪紧了自己的喜服,抿着唇直愣愣地看着他,半晌没说话。
他抬手在她眼前上下挥了挥,不无疑惑地挑眉问道:“怎么,你这是高兴傻了?”
“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她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说出了第一句话。
福寿双全的老嬷嬷活了快九十岁,也被不少人家请去新房“请方巾”了。她见过喜极而泣的,见过娇羞不语的,还从未见过哪家新娘子一见面就数落起自家郎君来的,不免心生狐疑。
而后,老嬷嬷听到那位玉树临风的郎君像是再忍不住了似的,不仅半分不恼,还哈哈大笑了起来。
直到他笑够了,才随手将喜秤一放,对江槿月正色道:“好了,不逗你了。我先出去一趟,叫几个丫鬟进来替你把首饰都取了吧,我看你都快累晕了。”
要不是他今日一开口就嘲笑自己,她真的很想称他为“救命恩人”。如今既还在佯装怄气,她索性只微微点了点头,便目送着他和老嬷嬷转身离去、两个小丫鬟快步入内。
良久,偌大的新房里终究只剩下她一个人,她倒也不嫌无趣,只觉乐得自在。这一整天,她头重脚轻地自日出忙到日落,实在是累得一句话都不想说。
眼下总算能躺下歇息了,她一直紧绷着的精神也松懈了些许,默然注视着一对红烛不断跳跃的微光,她很快便阖眼睡了过去。
这一回,她做了个很怪的梦。梦里没有什么神神鬼鬼的,唯有初夏时节温热的风和一方小小庭院。醒来时,她也只隐约记得自己还梦到了两个样貌可爱的孩子,最后仿佛还瞥见了他。
初醒时她有些迷茫,也不知眼下是什么时辰。想想沈长明大概还在外头和宾客们饮酒,她却只能在这里干坐着等他,她有些丧气地抬手揉了揉眼睛,小声嘟哝了一句:“唉,有点饿了……”
话未说完,她便听到了一声轻笑,紧接着便是一句:“睡饱了就喊饿?不愧是你。”
哦,原来他已经回来了。江槿月坐起身来,见他独坐于桌边,正微微歪着头笑望她,不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喜服,又抬起头问道:“你老盯着我做什么?我今天看起来很吓人?”
“那倒没有。只是我满心念着你还在等我,又想着你定要饿了,好不容易才把那些话多的给打发走,结果一来就看到你睡得正香啊。”沈长明冲她温柔地笑了笑,把桌上的食案一推,幽幽道,“看来是不饿?那就别吃了。”
她眼巴巴地望着那几碟精致的点心,闷闷不乐地起身叹了口气:“早知道嫁进王府连饭都吃不饱,我就不嫁了。”
听她这么说,他不紧不慢地走到她面前,略微向前倾身,十分不给面子地笑了起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悔婚?”
说话间,他已然顺势将她揽在了怀里,轻抚着她乌黑柔顺的及腰长发,笑眯眯地问道:“他们都说你我是佳偶天成,说你才貌双全。我倒有个问题想考考你,既已拜过堂,眼下你该叫我什么?”
江槿月默然片刻,低垂着眼眸随口作答:“王爷莫要忘了,礼不可废啊。”
他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故作严肃地沉声道:“你再不好好答,我可就让人把点心撤了。”
想不到今时今日,他竟会拿点心来威胁自己。江槿月无奈地抬眸看他:“夫君,你还是三岁小孩吗?”
回答她的唯有一串笑声,直到被她白了一眼,沈长明才颇为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