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珏向来不爱用柔纸巾,因此时常在口袋里备着手帕,被班家接来的那晚,她亲眼目睹哥哥从口袋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湿手帕擦拭着脚垫上被蹭上的泥土。
天青说不来那一刻她的心情有多复杂,在她眼里如同谪仙一般高贵暄和的哥哥何须这般谨小慎微。
她粗鲁地用手帕擦了擦脸,随后揉成一团丢在脚下。
宽容是一束光,很好的折射出少年的涵养,他只是静默的看着,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
“我多穿了一件衣服,你不嫌弃的话拿去披上,省的着……。”
“凉”字还未说完,天青便听见他的咳嗽声。
持续了大约一分多钟,少年脸上因为咳嗽充的血随着咳嗽声的中止而迅速的消褪下去。
天青这才开始认真的打量起面前的少年,苍白的有些过分的脸上几乎看不到任何瑕疵,精致到无可挑剔的五官,脸上带着不达眼底的笑意,看起来温和却难以靠近。
“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的脸上已经开始有了倦意,他看起来虚弱极了,但依旧强撑着将衣服脱下来递给了天青。
“班㻛。”
班㻛!
天青有些惊喜地张大了嘴巴,莫非他就是圆叔叔的儿子,班家的小主人,那个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灾的病秧子!
天青下意识的接过,将衣服抱在胸前。
“班、㻛。”她嘴里念着他的名字,音调往上挑。
七月透蓝的天空,悬着火球似的太阳,无情烧灼着立在围栏外侧的天青,对面是被葱茏树木遮蔽守护的班㻛,构成独特的一明一暗的风景。
“你呢?”班㻛问她。
天青没想到班㻛会主动跟她交流,原以为他会跟他母亲一样,是个难以亲近的公子哥呢!
天青朝他露出标准八颗牙齿的微笑,那甜美的笑容落在班㻛的眼底,竟好似比她身后的烈日还要耀眼。
“我叫天青,沈天青。”
班㻛轻点头,夸赞道:“真是很美的一个名字。”
“你这怎么听出来的?”天青疑惑。
“雨过天青云破。处。”
班㻛看着天青更加疑惑的眼神,他找了一块平整的地方坐下继续说道:“天青是大雨过后,云彩裂开,从缝隙里溢出的颜色,那是极为粉、嫩的青,却不是那种非常耀眼的蓝。”
天青咧嘴直笑,被他这么一说,她心里开心的直冒泡。
这病秧子懂得真多!
“那‘珏’字呢?”
“什么珏?”
天青拉过班㻛的手掌,翻过来,在他的手心一笔一画的将哥哥的单字写上。
一双小巧柔软的手在班㻛的手心滑动,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被滑过的地方痒痒的、麻麻的。
天青的手很暖,班㻛的手却很凉,那种凉似上好的璞玉,透着沁人心脾的寒意,在这炎热的夏季,握在手里舒服极了。
“这个字有什么说法?”天青见班㻛愣怔着出声提醒。
班㻛垂下眼不敢看向天青,常年苍白的脸上露出可疑的绯红,他嗫嚅道:“你写太快了,我没看清。”
天青抓着他的手又写了一遍。
“珏,是玉。”班㻛头别向他处,被天青抓住的手抽也不是,不抽也不是。
“这就没了?”
“嗯?”班㻛短暂的回看一下天青说道:“有些残缺的玉。”
“残缺?”天青说完狠狠地甩掉班㻛的手,这根本不是她想听到的回答。
班㻛的手被撞到了铁围栏上,痛的他倒吸一口凉气,常年吃药打针治疗练就了他很好的忍耐力。
他只是惊恐地看着天青,不明白她突然生气的缘由。
“你说的是错的,我不这么认为。”天青叉腰恨恨地说:“珏是很厉害的玉。”
“你为什么这么说?”
“王加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