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军尚未交锋,陆征已经吓得屁滚尿流:“他、他们要炸、炸了!”
“炸不了,”谢云潇却说,“下雨了。”
天色阴沉,乌云遮日,乱作的狂风摧折树枝,冰凉的雨水消融在风中,浸湿了炮筒。那贼寇正要点燃火炮,却被一名同伴拦了下来——炮膛进水,极易炸膛,反杀自己人。
于是,贼寇摈弃了火攻,调集前锋,足有两千多人,逆风而行,直冲官兵。这两千多人里,轻功最强、跑得最快的那位贼寇,正是赫赫有名的江洋大盗,名为董芋,正当壮年。他杀人不眨眼,刀下亡魂无数。
官兵们甲胄在身,董芋却没穿上衣。他裸着一双粗壮臂膀,手握一把银环长刀,顷刻间就杀了四个士兵,当他的刀锋砍向第五人时,箭羽刺破了他的手背,他抬头一望,才发现更高处的山峰埋伏着另一批官兵。
华瑶一身劲装,携弓持剑,立在陡峭山石之上。
华瑶自幼擅长骑射。她箭无虚发,百步穿杨。刚才,她卯足了力气,对准董芋,射出一箭,本该凿穿董芋的骨肉,却只是让他破了点皮,就连燕雨和齐风都无法在华瑶的箭攻之下保全自己,董芋又是怎样做到的呢?
华瑶还没思考出结果,忽有一队精锐官兵扑向董芋。
那一支官兵的指挥者,乃是一位强壮勇猛的参将,他在巡检司任职多年,今年也有三十多岁了。倘若陆征没有岳丈的扶持,那巡检司的通判之职,本该属于这位参将。
参将的武功十分高强,与燕雨不分上下,华瑶也对他寄予厚望。参将一心想杀了董芋,刀刀直戳要害,董芋被他划破了手臂,滚到一块巨石之后。
参将先发制人,越战越勇,当空一个利落的侧翻,飞快地跃到了巨石的后方。刀光剑影接连闪过,鲜红的颈血一溅三尺,猛地洒上了粗粝坚硬的石块。
华瑶长舒一口气。
她以为,参将杀了董芋。
贼首已死,军心已定。
然而,少顷,董芋纵身一蹦,踩上了巨石,左手赫然提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正是参将的人头!
董芋仰天大笑:“你们的头领死了!脑袋被我割了!哈哈哈哈!”
华瑶的心底冒出一个猜测,那董芋明明能打败参将,却非要示弱诱敌,躲到巨石的后侧,应是为了防止高处的官兵看清他的招数与功法。
距离董芋不远处,还有另一队官兵,带头的人是燕雨。
燕雨被董芋的挑衅所激怒,正要挥剑与他一决高下,忽听华瑶朝他喊道:“燕雨!”她做了个手势,那意思是让燕雨避免与董芋的直接对战。
燕雨并非董芋的对手。
他要是去了,必死无疑。
他周围还有三个凶恶的匪徒,那三人的实力不容小觑,合力将他拖住,使他分身乏术。
冷风吹皱了华瑶的衣袍。她深吸一口气,从山崖直跃而下。果然,正如她预料的那般,董芋带着百余人冲了过来。他们踩着一地尸体,雨水与血水混在一起,战马嘶鸣,道路泥泞,山巅蓦地传来一阵急促的擂鼓声。
这场雨越下越大,战场上杀气腾腾,负伤的武夫也在哀嚎。山巅之顶,却立着一个身披蓑衣的柔弱女人。她在山巅观望战局,以鼓声传令,排列军阵,齐风守在她的背后,寸步不离。
董芋仰头望着,只能瞥见女人的幽影。他喃喃道:“叫什么来着,杜兰泽?”
他命令弓箭手射杀杜兰泽,还找来几个属下,让他们凭借轻功上山,取走杜兰泽的项上人头。
听闻此言,华瑶悚然一惊,董芋怎么会知道杜兰泽的名字?尚不等她细想,董芋转过身来,横刀一劈,急移而至,迅捷异常。
他的刀锋还没砍到华瑶身上,带起的疾风就刺破了她的衣裳,使她的手臂鲜血直流。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华瑶这辈子都没见过极速至此的刀法,教她武功的那些老师都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