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夜晚, 晚风清凉,吹过同样一片安宁的医疗室,就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不过所有人都知道, 不一样的。
夏油杰坐在床位上上,艰涩地讲述那段被术士杀手大庭广众下宣扬出的,自己同期不堪的过往,只觉得喉咙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说句话都硬生生的痛。
“罗佳……他极有可能是从实验室逃出来的……”
夏油杰把“试验品”三个字咽进肚子里。
“哈?试验品又怎么样?”
家入硝子倒是展现出相当果断的一面:“就算是试验品, 难道他就不是罗佳了吗?就因为这样一个身份,一个无聊的,没有任何意义的身份, 他就要一走了之?”
“我们难道不是朋友吗?”
“朋友是因为这种事就会产生芥蒂的吗?”
她激动地站起身,不理解地发问:“别说是试验品, 就算他是个隐藏身份潜入高专的咒灵,只要他还是我们认识的那个人,只要他不在意, 难道会有人会主动疏远自己的朋友吗?”
少女抱臂站在病床前,说着关于“朋友”的话。
“……”
夏油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别傻了硝子,罗佳那个家伙是绝对不能回来的,就算他回来了, 我也要做第一个出手的人。”
一旁垂着头像个木雕的五条悟终于开口, 声音闷闷的,就好像那个开在他喉咙上的大洞依旧存在在那里一样。
事实上, 要不是濒死之际罗佳的操纵线强行激发他身体残留的能量,他能不能彻底开发无下限并掌握反转术式还是个谜。
“五条,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些什么!”
“我知道我在说什么。”
垂着头, 白色碎发垂在额前, 向来嚣张肆意的五条悟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他不能回到高专,甚至重新回到咒术师阵营。”他说。
“所有人都想抓住他,因为他是异能力实验的产物——那个曾经造就过横滨大爆炸的异能力实验。”
病床上,手长脚长的少年往后一靠。
长长的输液线被他不在乎地一拽,连着挂着玻璃瓶一并歪歪扭扭向后倒去——
轻飘飘的一声“噗”之后,靠近五条悟的输液杆像是被什么挡住一样,距离他的脸只有那么短一段距离,却再也不得寸进。
无下限。
生死之间,五条悟领略到了反转术式的真谛,算得上幸运又不幸。
“呵,这种话可不像是从你嘴里能说出来的,五条。”
说什么全世界都在找他……
五条这家伙,擅长的不就是和全世界对着干吗?
家入硝子摇头。
“……”
五条悟没说话。
不是这样的。
他知道自己根本就不在乎那些人的目光,也不在乎和全世界为敌。
但是……
【五条君一定是不在意这些的,我知道。】
染血的绷带,夕阳洒下,那个瘦削的人影浑身浴血,用那种平常的语气说着什么。
【但是这世界上能有五条君这样想法的人又有多少呢?】
【大海涨潮时,率先跟着冲上海岸的,一定是渺小又数量繁多的浮游生物。这些根本没有自己的意愿,只知道跟着风向和海潮漂流的生物,人云亦云,汲汲于营,不知所谓。因为没有能力站在哪怕是最轻缓的海浪中站稳脚跟,所以便是最为轻易便可推动,拿捏。】
【五条君,没有能力的人占据了这世界的大部分,他们像没有头脑的蚂蚁一样忙碌,每天重复着上班下班,上学放学的生活,如此简单的机械式生活填充了他们乏味又空洞的人生,满满的,不留缝隙的,这就是他们口中的幸福。】
坐在轮椅上的他仰起头,直视着天边残血般的阳光,直到自身亦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