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样的变故,不消阿绾亲自去问,那好事的农妇连忙去掐她的人中,急忙忙地喊道:“魏顺家的,你这是咋了?可别是突然生了什么病。”
那魏顺家的被她这么用力一掐,早就醒了过来,可只要一想到这些年她乘着自家男人不在,一直苛责老太婆,害得她成了如今这般疯疯癫癫的模样,魏顺家的死了心都有了,故而怎么也不敢睁眼。
阿绾早在发现她倏然扑扇的睫毛时,便知道她已然清醒了,但她既然硬是装着晕过去了,她也不会拆穿。
故而阿绾面上挂着关切,皱着黛眉,“表嫂这是怎么了?哎呀,这可如何是好,我这随行的婢子也没有人通岐黄之术的。”
扶着魏顺家的农妇怕她忧心,连忙解释道:“怕是不要紧,魏顺家的兴许是在田里头太晒,这会儿晕了过去了呢。”
阿绾故作认真的点头,面上却透着一丝愁容,“哎,这可如何是好,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表嫂却晕了过去,又该向谁去打听这些年母亲过得如何呢?”
言罢,她又抽出帕子,擦了擦眼下根本就不存在的泪。
谁知那农妇一听这话,便生出了几番心思,她也不去管魏顺家的死活,连忙起身向阿绾福身,“娘子既然想打听老婶子这些年的事情,问我也是一样的。”
目的达到,阿绾不再皱着眉头,面容宽和了几分,“不知大姐如何称呼?”
那农妇笑着回话,“娘子唤我罗贵家的就是,要说旁人不清楚老婶子的事情倒是真的,可我自打魏顺家在这嫁过来,便对她们家的事情一清二楚的。”
阿绾点点头,温声问道:“既如此,罗贵家的,你陪我一道去见母亲吧。”
罗贵家的脸上的笑容又得意了几分,那魏顺家的仗着自家男人不在家,没少在庄子里干欺负人的事情,说有人告到庄头那里,她便哭哭啼啼的说众人欺她男人不在家,合起伙来欺负她。
偏生庄子里管事的男人各个都信她的,被她这狐媚子迷得五迷三道的,罗贵家的在她手底下可没少吃苦头,光是偷鸡摸狗的事情就不计其数了。
这会儿来了能治魏顺家的贵人,她怎么也得把魏顺家的这些年干得亏心事抖落得一干二净。
这般想着,罗贵家的便像倒苦水似的,将魏顺家的这些年虐待老婶子的事情说得一清二楚,“老婶子刚来时那一两年,身子就不大好,魏顺家的待她也还好,虽算不上热络,但也给人一口饭吃有口水喝,等到后面魏兄弟出去做生意后,让老婶子三天两回的饿着不说,还动不动打骂。”
听到这,阿绾算是变了脸色,她冷声道:“岂有此理!先不说我每年都会往表哥家寄银钱药材,便是大外甥上书院的束脩都是我出的!”
这些都是以往从檀香那了解到的,只是叫阿绾一直不解的是,魏嬷嬷算是将她一手带大的。后面也不知遇着了什么事,突然请辞,说是年纪大了要回乡养老,阿绾当时也没多想,就允了,临行前还给了她好大一笔银钱,谁知魏嬷嬷竟是来到了自个侄儿家。
一路上罗贵家的像倒豆子似的把魏嬷嬷这些年吃得苦尽数说出来,阿绾神色越来越冷,等到了魏嬷嬷住的小院,她面上才彻底染了怒。
破破烂烂的茅草屋,一阵风吹来就能吹倒似的,更不消说若遇着下雨天,简直是没法住人。
而那位坐在门口,蓬头垢面,灰头土脸的老婆子与阿绾记忆中衣着整齐,头发梳得服服帖帖的魏嬷嬷毫不相干。
可等阿绾走近一瞧,这面容与魏嬷嬷并无二致,无非是更显老态沧桑了些,阿绾蓦地鼻子一酸,差点忍不住当场落泪。
那罗贵家的提醒了一句,“老婶子如今时而迷糊时而清醒,娘子可注意些。”
说完这话,她极有眼力见的往远处走去,不说旁的,她可是见过那老婆子发疯咬人的时候,别提多吓人了,她才不敢招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