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她瞟了眼阿准的简易床铺,总觉得让他露宿星空下不太厚道,但他却一脸泰然,丝毫没有觉得不妥,而这份泰然却越发让她惭愧。
两个人相对无言,各自在自己的脚盆里泡脚。
“木脚盆会不会更好点?”她用脚碰了碰塑料盆,莫名有些嫌弃,小时候家里都是用厚实的木脚盆泡脚,有种淳朴而温暖的仪式感。
阿准愣了下,欲言又止。
沈小茶浑不在意地喟叹一声,看着脚盆里晃/荡的月光出神,孩子气地反复用脚将盆里的月亮“打碎”,周而复始。
星空、时远时近的虫鸣,以及不绝于耳的春风声,为月光下巍峨的高山平添许多神秘色彩,似有怪兽随时要从山里跳将出来,但沈小茶却莫名心安。
看了阿准一眼,她从屋里拿出一些红豆“早饭你别做,你起床后如果我还没醒,就把这些红豆用冷水泡着。”
“汪汪汪~~”
第二天,沈小茶是被刺耳的扒门声和狗叫声吵醒的,睁开眼,响晴的阳光从没完全关严实的窗帘里缝隙里挤进来,飘渺的灰尘在光线里翻飞起舞,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神清气爽地穿衣起床。
推开门,一切都井然有序——小苗圃里的杂草已被仔细扯干净,兔笼子里是新割的青草、刚换的清水,就连小羊崽子脚边也被放了一小把野芹菜。
丝瓜、南瓜、西葫芦、葡萄等小小的芽苗周围,被插/满了小棍子,做成一个个简单的“防护罩”,看着嫩绿的芽苗,淡淡的笑容爬上嘴角。
就连昨晚收起来放在窗下的雪耳,也被挪到了大太阳底下,这会儿已快半干,估计明后天就能出售了。
院子边边的树上,靠着好几捆一端被削尖的细竹竿,想必是用来打篱笆用的,看着越来越高的日头,再看看已泡的鼓/胀/胀的红豆,她有些羞愧,自己睡得太沉了,阿准怕凌晨四五点多就起床了吧?
她看着防雨布下早已被叠放整齐的床铺,有些出神,除了认知有壁垒,无论在现代还是古代,阿准应该都算是踏实过日子的理想对象吧。
小时候,她讨厌村里大部分成年男性——在河边洗衣服时,她常听见村里的婶子们抱怨自家男人。
“看我家这个挨千/刀的,抽个烟衣服都能被烧几个大窟窿。”
“啧啧啧,这袜子臭的哟,真是熏眼睛,硬是天天儿晚上不洗jue。”
“你家邋遢是邋遢了些,好歹贴心,你看我家那口子,从地里、山上回来就挺/尸,要不就去村头找人打牌,油瓶倒了都不扶的主儿。”
“我家那口子就是个欠捶的懒驴,打一鞭动一哈,眼里压根没活!”
被解了禁锢的小黑小白在她腿边转悠,“拦路桩子,快去玩儿去。”
她朝后山看了看,手脚麻利地开始准备早饭——
先把红豆粥煮上,她开始寻思做什么小菜佐粥。
阳荷姜芽是不能吃了,有些老;天天用凉拌酸笋佐粥,吃得她现在早饭看见酸笋牙齿就发软。
反正余额里现在有钱,马上雪耳跟牛毛广卖了又是一大笔,“人生在世,吃喝二字”,唯有爱与美食不可辜负。
思及此,她“豪横”地买了几斤花生米、几包榨菜,花生米跟之前配螺蛳粉吃剩下的锅巴分别在锅里炸一遍,这样主食、小菜都有了。
忙完这一切,阿准仍然没回来,再不回来就要吃中饭了!她冲后山叫了几声“吃饭啦——”
“来了——”
但过了一会儿,阿准扔没回来,她索性不再催,将两张床上的被褥拆掉,泡进一个大盆子,然后买了一大包薰衣草味儿的洗衣粉,撒了不少在盆里。
这响晴的天儿,不洗晒被子,简直辜负老天爷,晚上盖着有太阳味道的被子睡觉,是她小时候最幸福的事之一,后来她去城市生活,太阳还是那个太阳,可晒出的被子再也没有小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