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五日,杜二郎返京。
他随父镇守边关近十年,十二岁时便能提刀入战场,十六岁便能只身闯入敌帐搁下辽人首级。即便圣上身子弗适,隔日后还是召他入宫,亲提御笔将封作殿前副都指挥使,衔虚职忠武将军。
湛湛长空,流云时卷时舒。
不远处密林中传来嘚嘚马蹄声,惊得汴西湖波光粼粼起伏。霞光透染的密林中窜出几匹棕红宝马,为首那人头戴兜鍪,身姿灵活地避开人流将身后二人渐渐甩远。
“杜二郎这就不厚道了!”
身后追赶的少年郎夹紧马腹,策马大喝。
“咱们兄弟几个都有十来年没见了,拉你去喝酒又不是拉你去受刑,这点儿面子都不给!”
少年郎君对着马匹甩去凌厉一鞭,“返京第二日不陪兄弟们去喝酒,为何这般急躁地跑到静心寺去!怎么的,二郎难不成是看上庙庵里的小尼姑了?”
另一郎君大笑道:“还是求姻缘去?”
人流渐渐熙攘,杜从南的速度缓下来。
几个年轻公子嘻嘻哈哈地追上去,生拖硬拽地要把他拉去喝酒。那几人道:“我们兄弟几个念你路上辛苦,第一日便不去叨扰你。第二日二郎入宫面圣,我们自然要让。今儿个可是第三日了,昔日刘玄德三顾茅庐都没我们这么诚心,你若不说出个一二三来,咱们几个岂能就放你走了。”
杜二郎聚力握紧马辔,红着脸憋出二字。
“家事。”
年轻公子们相视一眼,嘻嘻哈哈笑开。
“我们与二郎知根知底,怎不知二郎家事如此紧急?”
“不如我们与二郎同去,若是情况紧急我们也好在旁边帮衬一罢。大家都是兄弟,相互扶持乃是人之常情,二郎怎能与我们隐瞒。”
杜二郎摘下兜鍪朝其中一人掷去。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不必了。”
少年郎君紧抿唇瓣,倏而窜上面容的绯红被晒得健康均匀的肤色遮去。英挺剑眉下的双目如星子粲然,他在一众友人的威逼利诱下别别扭扭地转开视线。
“我去庙里,求姻缘。”
几人夸张地哗笑开,问他中意哪家女郎。
杜从南面上恼意更甚,凝力拽动马辔。
“日后不就知道了!”
少年郎君低喝一声,消失在人潮中。
剩下的几人倒是识趣儿地不再去追。他们几人皆是风流相貌俱佳的纨绔子弟,每每出街必然惹得勾栏红袖招摇。那些个美人却无心揽客了,只管朝着小将军远去的身影那儿眺望。
“那人为谁?”
“杜家二郎!”
“其貌如何?”
“风流倜傥!”
——
楚国公府的马车在熙攘人群中走动。
夏姨娘软绵绵地靠在垫子里,一双美目频频看向一边的江晚宁。自从那日争执过后,她便隐隐地察觉出腓腓的变化了,明明说话的语气柔柔的、笑容晏晏的,夏姨娘却敏锐地察觉到她和自己生分了。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色。
她和腓腓这般,必然是他在其中作梗。
夏姨娘原是想和腓腓慢慢修补裂痕的,哪里省得江新月被昭怀长公主找回来了。她心里面真是又悔又恨,只可惜当年对江新月心软,没有直接用枕头把她捂死,只简单地把江新月打发了出去。
夏姨娘握住江晚宁的手,疼爱地拍了拍。
“腓腓。”
江晚宁似在出神,盯着路边的行人发呆。
夏姨娘又唤了她一声:“在想什么呢。”
江晚宁往五芳斋前看了看,见摆在那儿的摊子已不见了。她摇摇头说没想什么,轻声问夏姨娘叫自己有什么事儿。
夏筝道:“静心寺里许愿极为灵验。前不久我不是身子不适罢,在那儿点了两柱香后就恢复了……那杜家小郎君前日不是回来了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