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打量那纤腰背影一番,越觉眼熟。更有甚,仿佛手上残留梦里温柔触感。轻轻握手,抓住习习凉风,风从掌纹指逢间溜走。
空了。
贾蓉苦笑一声,喝多了酒后连梦也荒唐。见着李纨拐进荣禧堂去,道上没了人影,紧了紧大袄子继续往凤姐儿院里过去。
他亦不知,进荣禧堂后的李纨双腿儿停驻,轻启着双唇缓缓吐出一口长气。这位守寡多年的珠大奶奶瞧瞧用手抚了自己脸蛋,手背传来脸颊上温温烫热。
驻立片刻,李纨重整了心情,折出荣禧堂再踏上前往院子的路。
从荣禧堂出来的道,很短。
李纨却走了许久,哪怕外面寒风作祟,她亦脚步稳当缓缓前行。丫鬟素云低头不敢直瞧,亦小脚步紧随其后。
一主一仆,尤像一对缓慢前行的蜗牛。行至路口,恰见小蓉大爷背景拐身入了巷道。李纨忍不住取下头上斗篷,任冬日北风亲吻脸颊,似乎只有在这寒冷中才能让她冷静下来。
有些东西就像戒律,破一项时,定是满心自责与悔恨。
现在的李纨便是处在这样一个情况之中,即使她心里清楚什么都没发生,或者说发生的亦情有可原。但她还是自责悔恨,在遇小蓉大爷后,心绪更乱。全因心脏处还感受着,那酒醉后不小心拿捏的力道。
那是许多年未曾有过的感觉,亦是让她一夜难眠至醒后重更寝衣的难受。
若非为了兰儿,哪个愿意过这么清苦。
李纨悠悠叹一声,领素云款款前行,便是北风乱了鬓发也不打理。待回了房间,早早把素云打发了出去,寻来几本经书持笔沾墨抄写。
在不远的另一院子里,王熙凤挺着肚子靠蓉哥儿边上。两人互牵着小手,各自眼神中皆有柔情。
“是你家蓉大奶奶原话?”王熙凤笑问道。
贾蓉转身过来,四目对上,诚恳道:“大意是差不多的,可儿亦想着凤儿能搬过来。又说到底是宁国府的种儿,哪好养在的荣国府里。”
妖媚多情的丹凤眼里,一双眼珠子左右轻缓转动一圈。王熙凤不屑地轻笑道:“这几日里,我竟没瞧得出来,原来她竟长进许多。竟也能想出这样的法子说辞来,怕是忠顺王府在东府的女官教她不少。”
贾蓉道:“如何牵扯佳宜姑姑身上去,单说凤儿愿不愿搬宁国府去。”
王熙凤轻轻瞥了这个呆蓉儿一眼,只是女人间的对阵却不好与他明说。阴阳怪气道:“哪能料得到,竟找来一个好老师。”
贾蓉不解,王熙凤却不解释。
奈何他并不是这世界土生土长的人,也从没去想内宅女人们的斗争。但凡蓉大爷多了解一些内宅内幕,便能猜出秦可卿的真正心思与用意。
王熙凤是多么精明的人啊,论内宅手段,是个可卿也不是她对手。凡听了可卿说什么话,王熙凤便能猜出可卿用意。什么宁国府的种,往后带进宁国府养着,在王熙凤瞧来。
秦可卿说的全是讨好贾蓉的狗屁话。
秦氏是宁国府大奶奶,秦氏如今又近孕产,蓉大奶奶地位于情于法也永不可动摇。至于她挖王熙凤却是不能见光的二房,那孩子过去,是唤秦氏为太太还是唤她王熙凤为太太?
亦或是按蓉哥儿同辈寄养宁国府?
秦氏说出这法子来,对秦氏自己是没半点损失,却又讨了贾蓉欢心。如果王熙凤知道绿茶一词,她定早在心里大骂绿茶婊子了。
王熙凤不喜欢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款款拒绝道:“养哪儿都是一样的,琏二爷虽然所想反倒是周全的。我搬东府住下,固然好;偏肚里孩子生下不论男女却也得暂留荣国府里。”
“这是何道理。”贾蓉听了这话,心里闷闷的。
王熙凤冷笑一声,目光如刀刮向蓉哥儿,哼道:“我对忠顺王妃行径也有耳闻,知晓忠顺王府里众侧妃庶妃的子女自幼全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