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里众人虽在吃喝,气氛却怪异异常。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就像是后世的学生在面对老师点人回答问题时一样,一个个的低着脑袋同旁边的人细声商论。
知县老爷段浪见此情况也无奈,寻了两个相熟的去与蓉大爷敬酒。那些被点名见了旁边他人面色,才显的热情也藏了下去,尴尬地同蓉大爷敬酒。
贾蓉缓缓喝了,才听见其中一老者苦着脸道:“还请大人将今日众人聚集在此的目的明示,这会儿大家这酒喝着也不安心。”
他记得这位老人,原先段浪着重介绍过,说是盱眙陈家的族长。
这陈家可了不得,在盱眙县几大家族中,虽然不是人丁最旺盛的。但是陈家的产业最大,是江南省有名的绸缎商。陈氏的丝绸不仅供应金陵、苏州、杭州三大织造局,又随淮河、运河广销全国,甚至还能远销琉球、大八洲、安南、李朝等国。
蓉哥儿轻声回道:“既然老先生如此说了,咱也不与大家再打哑谜。”
同桌的听了贾蓉声音,一个个顿时安静下来。旁边几桌的见主桌安静了,也纷纷侧目看来。只听蓉大爷说道:“今儿请大家过来,实为商议盱眙往后发展之路。”
桌上众人听见,神色各异。
有人暗笑,这位钦差大人实在太年轻了,说来说去还是为了淮河建坝修闸的事情。想要几大家族掏钱,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有人交头接耳。
小声道:“估计又是立功德碑那一套,哄人捐钱的玩法咱们哪个不比这个小钦差更懂?这些朝廷来的人,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个法子。”
“可不是嘛。咱们镇里石碑都立了几座,有什么用?哪年受灾,咱们这些大家族里没少捐银子?”
“这些当官的自己不拿钱,总想着咱们这些低微的商人出钱,哪里说得过去。昔日金陵贾家可是巨富家族,在金陵造船时少说赚了几百万两银子。从中拿出十万两来,算得了什么难事。”
“你们听说最近扬州的事情没?他们贾家的亲戚林家可是在扬州当了几年的巡盐御史,算扬州每年上缴二百五十万两盐课,巡盐御史一年少说也能赚几十万两。他们当官的不知民间苦,自己不掏钱,还总计算咱们这些小民的家底。”
盱眙李氏族长轻笑道:“是极,是极。咱们族中有在漕运部院当值的,他一年少说进几万两银子。他们这些钦差还能比这差不成?反正咱们王氏宗族是没钱,所有人穷的很,整个一族也只能凑出一千两银子来。”
盱眙王氏的族长听了,心生羡慕。道:“咱们李家的子孙不争气,虽然有不少在河道衙门当差的,却没给族里置办多少族产。如今还来劝我给县衙捐钱,真是吃里扒外的东西。”
小雀儿在贾蓉身后小声复述着这几个重要人物的声音。
他越听脸上笑容越冷。江南巨富多,况且盱眙又在淮安、扬州、凤阳几府之间,乃水陆交通要塞之地。
贾蓉道:“至今日,盱眙知县已收到各族族长、族正、乡绅老爷捐款共三千二百两银子。本官计算几日过后将此名单款项在淮河岸边建碑,让盱眙后人知各族绅老为民之心。”
蓉哥儿这话一处,底下议论声更大。其中更多的是嘲讽,甚至有人轻蔑直道:“也不过如此。”
段浪脸色黝黑,想要训斥却怕得罪了这群绅老。段玉在一旁含笑看热闹。
旁边有侍卫问:“玉大哥不担心蓉哥儿出丑?”
段玉笑道:“瞧他胸有成竹的样子,能出丑才怪了。商人重利,蓉哥儿要没有准备好坑,又岂会将这群人给叫来?”
贾蓉也不管下面人群议论,朝旁边的老人问道:“陈老觉此事如何?”
陈族长呵呵笑两声,眼角藏着深意,看着众人暗暗摇头。“既然大人已有决议,咱们哪有异议。”
贾蓉点头笑道:“陈老客气了。盱眙向来是水陆交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