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德四年的新春,神京的夜晚日日被烟火照亮,这种景象一直持续到上元节。
守在宁国府的贾蓉则是过了一个最乏味、最无聊的新年。不能离府,府里也不可请戏班,他甚至能不能吃肉。整个新年里,宁国府的大门都未曾开过一次,只因没有尊客来扰。
偶尔西府的亲戚过来,贾蓉也不能一处顽乐。
好在宁国府这样的家庭不缺吃的,吃食味道也不差,虽然少了进嘴的肉。贾蓉一时半会也能忍得住,可是少了其他地方的浑,一时间一长就有些难耐了。
过了春耕,以至四月。小蓉大爷在府里足足当了五个月的和尚,这五个月难受啊。一天比一天难受。
“只可怜了五姑娘!”贾蓉仰着头看着天空,堂堂蓉大爷怎么就混到这份上了,太惨了。
“五姑娘是谁?”雀儿狐疑地问道,撅着嘴道:“也是西府的吗?”
“关你什么事,小小年纪总想着歪心思。”蓉哥儿在雀儿脸上掐了一把。
雀儿也不躲,被蓉大爷掐了一下脸反而笑着露出了自己的小虎牙,得意地仰着脑袋。“雀儿是大爷的人,自然要为大爷着想。”
也不知道这话是谁教她的。贾蓉笑道:“院里奶奶仁厚,被她听了不会罚你。可要是被太太听了,定要撵你出去。”
雀儿不知哪来的自信,道:“大爷定会护着我。”
贾蓉被这个自作多情的小姑娘给打败了,果然颜值太高也不是什么好事!蓉大爷打趣道:“被撵的时候可别寻死觅活就好。别停下,继续扇……”
日子虽然过得素了点,倒也还自在。就是天气忽然热了起来,总觉得不太舒服。
后晌,蔷哥儿来了府里。
“从庄子到管道上的路已经用水泥铺好了。蓉哥儿教的法子果然不差,那路面干透后用锤子也砸不出什么痕迹来。”
贾蓉拍着蔷哥儿道:“都兄弟的功劳,若非兄弟在庄上住了大半年,研制出了最适当的方子。哪里能修出这样的路来。”
蔷哥儿羞涩一笑,扭捏着道:“曾经都是蓉哥儿护我,现实使我替蓉哥儿干事心底一百个愿意,再苦再累都愿意。”
蓉大爷看贾蔷做女儿态,干笑着收回了贾蔷肩膀上的手。“成本可核算了,只算修路的水泥与碎时成本,可与采石铺路相比吗?”
蔷二爷道:“神京周围的山石早在几百年前修都城时就采了不少,前朝和本朝又有几次大修,现在想采石得到西山才行。他们采石修一里路的钱,可让我们用水泥修十里路都不止了。”
开山采石运石的难度不小,所以神京周围也就几条主要官道用的是石头铺路。其他的也是碎石泥土夯的,遇上雨季再被木轮子压几下,使不得多久路便烂了。
蔷哥儿这时却忧心道:“现在庄子周边原料倒也齐全,只是现在才又建了几个窑子。黏土、砂石怕不以后不够用了。”
“你不是试过其他几个方子吗?到时候一窑产黏土制的水泥,其他的窑烧煤石渣和砖渣做的水泥。虽然效果差一些,但是价格便宜。而且我们族里义窑不是每天都窑砖渣,旁边姓仇的那里也有砖渣,煤石渣就更容易得了,都是没人用的废料。”
这年头的工钱便宜,一个短工一天十来枚铜钱,长工一年月也不过三千文。比两府最低级的小丫鬟每月五百枚铜钱的月钱还少。
要知道这年头一升白米的价格就要十文钱,也就是说很多人做一天苦工的钱只够买一升米回去。
“要是姓仇的不愿意卖怎么办?”贾蔷问。
“姓仇的又不是真的傻子,他们窑里留着砖渣也没用,不如卖我们换点钱使一使。如果当心姓仇的不愿意卖,就直接去找他们庄子上的庄主窑主。把他请出来,让这窑主自己得些好处,哪里还会不愿意?再说姓仇的哪里会经常去庄子上,他们窑里的事情还不都是窑主上报什么就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