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清凉山出来,已有好几日的光景。
薛姨妈身上的伤势其实也算不得太重,中枪位置在肩胛骨附近,虽伤了肌肉害了骨,却与性命无碍。又得蓉哥儿早前妥当处置,未发生伤口感染之类的利害。
如今在大观园修养几日,也恢复了不少精气神。各种药材补品,两府里更是没少往这边送。
如今身上虽还痛着,伤口又隐隐发痒。
但也偶有闲情在园子里走动一二。只是气候春尽夏来,冷热交替之间,各种的矛盾心思在脑海里交战。
薛家的小院里,薛姨妈坐一隅之地,望天青云白。
她在外是薛王氏,在家被称之为奶奶太太,她还有这一个自己的名字。除父母、姊妹、夫君外,其他人都不知的名字。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世界,薛姨妈心里也一样,拥有着一个从未对外人说起的世界。
就如同她的名字一般,鲜有人知。
只是山中的那两日,她却与蓉哥儿说了自己的隐秘往事,甚至还发生了那么多出格的事情。她作为一位母亲,作为一位亲家太太,如今回想起来怎么也原谅不了自己。
最难受是自己心里竟留下了那人的影子,还在私下做出那样的事情,竟毫不害臊往宝丫头的郎君身上蹭去。
离开,或许是现在最好的办法。
逃避,有时候也是十分管用的手段。
不见,则不念;不念,则不乱。
“姨太太在么?”
忽然的一声将她从思绪世界中拉回现实,听着连通大观园的后门处传来的是蓉哥儿的声音,心里没来由的一慌。
立刻想逃,不敢见。
一怕见了尴尬,二怕……二怕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了。
心里酸酸的,总之是不想见。
院里的丫鬟却不知她的心思,也不懂其中的原因。她忍不住探头从窗户向外看去,只见着蓉哥儿一身锦绣,头戴小冠,手里拿着几卷画纸正进了院里。
这还是薛姨妈从小清凉山中回来,第一次见着蓉哥儿。他依旧还是那么俊朗,在薛姨妈的心里却不如小清凉山里那个邋遢的蓉哥儿亲切。
倒不是因为蓉哥儿好多日也没来探望,她心里明白的很,小清凉山的事情让蓉哥儿几日都没得歇息。再者东府奶奶太太,每日也没少来,东西更没少送。
只是她更怀念小清凉山里的蓉哥儿。
明明不想见、不敢见,然而当真见着了身影,哪怕是锦绣俊朗的蓉哥儿也能让她心里也忍不住再起涟漪。
“太太……”
只见着蓉哥儿进了院,进了屋里。听着这熟络亲切的叫唤,薛姨妈一时不知如何面对。勉强露出笑容来掩饰,道:“蓉哥儿怎来了。”
蓉哥儿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连个丫鬟也没带,更没有蓉哥媳妇或香菱等人陪同。
让她不禁去猜想蓉哥儿的来意。
“太太救命之恩,蓉儿哪能忘了。听她们说太太如今伤好了些,竟搬回这边来了。所以特来看望,又自己整理了一套康复之法,好让太太伤势尽快痊愈。”
薛姨妈一听,顿时便想起了小清凉山的山谷里蓉哥儿那贴心样子来。
轻声道:“劳你费心了。”
“不劳,是蓉儿该做的。”蓉哥儿好似浑然不记得山中发生的诸多事情,面对薛姨妈竟面不改色,同以往一般无二。
薛姨妈见此,稍稍松了一口气,心里却又有一种失落的感觉。
还有一点点不甘的酸楚。
他竟这般……当初他在山里做的一切,现在都忘了吗?还是觉得我从来便是那般的轻贱自己,不需得他在意?
人,总是习惯拥有时去害怕,失去时去不甘。
薛姨妈神情淡然掩盖着失落,问:“是什么稀奇的法子?”
“太太肩上受伤,少不了影响手臂。”蓉哥儿款款在薛姨妈旁边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