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龙打量了他们一眼,接着又把盖在锅盖上的那个草帽子拿开,看了看锅里面的东西。
看到旁边的豆饼手中有一个搅拌的棍子,便一把拿了过来。
接着,迷龙用自己衣服擦了一擦,之后在锅里搅拌了几下。
像是质问的对旁边的人说:“这是猪肉炖粉条子,啊?”
无人应答,迷龙摇了摇头,接着扬起头来,似乎是在对自己说话。
“老天爷啊,东北的猪肉炖粉条子,不是这么做的。”
镜头不再对准这些炮灰们,而是拍摄他们头顶上屋房的瓦片,此时响起了最经典的音乐。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
镜头再次转到了这些炮灰们,迷龙手中有一盒军事罐头,他正在缓慢的用开罐器把它打开。
大家都眼巴巴的瞅着,他把罐头里面的东西都倒进了锅内,对着大家又说:“看到没,羊蛋子,再拿点儿罐头酱油。”
羊蛋只听到命令,赶快回到迷龙的屋内拿了些东西出来。
迷龙把整瓶酱油都倒在了这口不大的锅内,“得放酱油,不放酱油能好吃吗?”
大家头一次看到,食材竟有如此奢侈的烹制手法。
烟熏火燎,让迷龙微微皱起了眉头,他将整瓶酱油都倒进了锅内。
“我一定让你们尝一尝,正儿八经的,猪肉炖粉条子。”
迷龙说的很慢,眼神也温柔了许多,不再那样的凌厉。
他用草帽子把锅盖上,又在锅底下移动着柴火,对着大家说:“闻闻这个味儿,这个味儿才正。”
不知道是被烟呛的,还是想家了,迷龙的眼眶里面已经有泪水了,他揉了揉自己的眼角。
阿译闻着这个味道,整个人都有些陶醉,差点倒了下去。
迷龙用那粗犷且五音不全的嗓子高唱着,“我在家,在东北松花江上,那里有我的爹娘,还有那漫山遍野的,大豆高粱啊——”
迷龙唱的很有感情,要准备唱下一句的时候,他把自己的头抬了起来,更像是一种发泄。
“九一八,九一八,从那个悲惨的时间。”迷龙似乎是唱不下去了,他皱着眉头,然后命令着旁边的人。
“添柴啊,这把我眼睛熏的。”他转过身去,用手挤了挤眼眶里的眼泪,缓慢地回到了屋内。
大家都望着那口锅发愣,这是他们这么多日以来,不可多得的美餐。
实际上,这一锅猪肉炖粉条做的很咸很咸,没有人做饭的时候,会把一整瓶酱油倒进锅内。
……
这一个镜头结束了,磨了大家整整几十遍,确实不容易。
在剧本里面,当大家吃完了猪肉炖粉条子的时候,李乌拉仍旧躺在那里,双眼无神的看着阴暗的天空。
此刻,李乌拉已经丧失生活的信心和热情了,就像是死掉了似的,瞳孔涣散。
但却仍旧睁着眼睛,就像是死不瞑目的人。
这一个镜头叶凡不打算平拍,而是变成了仰拍,开始以李乌拉的视角呈现出来。
在他的视角里面,一个一瘸一拐的人缓慢的走来,然后把一碗猪肉炖粉条放在了他的面前。
李乌拉身体里某些东西似乎是被唤醒,他躺在那里眨动了几下眼睛,就像是饿狼扑食一样,弹射般从地面上坐了起来。
他赶快抢过那碗猪肉炖粉条,然后用手抓着里面的东西,拼命的往嘴里塞。
嘴里满满当当的,但他却丝毫不放慢塞进嘴里的速度。
由于这碗猪肉炖粉条子做的很咸很咸,大家没有吃完也是有原因的。
这菜咸的让他的大脑都感觉发晕,一时间他想起了,自己打过最惨烈的一场败仗,仿佛听到了鬼子军官发疯似的吼着冲锋。
可是,就这一个短短的镜头,叶凡足足折磨了这个演员两三个小时。
这出戏从黄昏的时候开始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