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那又如何?”
萧云祁暗忖他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他也不和赵胜武兜圈子,直截了当的将自己手上掌握到的证据一一列了出来。
林易在鼎泰银庄的钱取出来时全是这个伙计经手的,他识得赵胜武的心腹。鼎泰银庄背后关系复杂,这伙计先别人一步收到了消息,害怕惹祸上身,所以他在朝廷派去灭口的人到幽州之前就先一步假死逃走了,这些年改名换姓一直躲在林州。
除了证词外,他手上还留了一叠赵胜武的心腹当初写下的字据。
萧云祁让人另外拿了一些文书过来做字迹比对。
无需做太细致的比对,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能一眼就看出来两份文书是一人所写。
“大理寺已经将这个人控制起来了,国舅需要我将人带来当面对质吗?”
赵胜武脸色灰败,心知大势已去。
见他不回答,萧云祁又让另一个证人说话。
林易的管家亲眼目睹了从京都来的暗卫将林易带走施虐下毒的经过,过了十年,他的手上竟然还留有证据。
他本来是担心自己被杀人灭口,所以暗中偷到了暗卫的令牌,想拿来保命,后来他侥幸捡了一条命,这张令
牌就被他藏了起来,连身边最亲近的妻儿也不曾告知。
若非大理寺的官差循着线索找上门,他打算将这个秘密带进棺材的。
萧云祁把玩着手上的令牌,好笑的斜睨了赵胜武一眼,嘲弄道:“国舅爷手下的人办事不太干净利落啊,竟留下了这么重要的证据。”
“人不是我派去的。”
“那这令牌要怎么说?难道这不是国舅府的印记吗?”
赵胜武无从反驳。
但他也有苦说不出。
虽然他也想杀人灭口,但派去杀林易这件事还真不是他做的。
可是,下达命令的人是坐在龙椅上的皇帝,目的还是为了帮自己善后,他再不甘愿,也只能背上这口黑锅。
担下一切,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否则,一旦出卖他,就算那位九五之尊是自己的外甥,事后自己也没有好果子吃。
赵胜武倨傲的脑袋耷拉下来,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神气。
“这里还有很多能给你定罪的证据,你要让我将证人一个个请上来吗?”萧云祁厉眸微眯,盯着他:“本官再问你一句,赵胜武,你认罪吗?!”
外面有狂风吹过,卷的旁边棺木中林易破烂的衣摆也随之飘动,赵胜武目光迷离,一瞬间想起很多往事。
十年前
,他曾让钦天监的人观看星象,推算出幽州那一年并无太严重的暴雨。
既然没有大暴雨,那何来洪涝?
所以他便生了别的心思,在利欲熏心下和林易合谋以次充好,用荒漠的沙子代替优质的河沙修筑堤坝,为了不让谢如海发现端倪,他们想尽各种办法转移他的注意力,总算瞒天过海,将两岸的堤坝修建完成。
却不曾想,一切苦心经营最终毁于一场山洪。
其实钦天监也没有算错。
幽州那一年非常干旱,一直到雨季结束也没有下过几场大雨。
但上游却发生了几十年未曾遇见的超大暴雨,洪涝汇聚往下游奔流,到了幽州时,劣质的堤坝承受不住洪水的侵袭,很快就决堤了。
两岸的百姓死伤无数。
时至今日,午夜梦回时,他还是会梦到有人来找自己索命。
赵胜武闭上眼,面色颓败,颤巍巍的开口:“我认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