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邸雕梁画栋,奢华富贵,巧夺天工,看的出来,这个病恹恹的太子确实非常得宠,府中的一草一木无一不是难得一见的品种。
云初念在偏厅等了半个时辰,梅玄机才派人来请她过去。
陈彦在前方带路。
云初念望着他的背影,心底浮起一抹算计。
还未踏进太子寝居,就先闻到了空气中飘散的浓烈草药味。
踏进里面,乌压压的站了一堆人。
光是太医就有六个。
更别说侍候的一群丫鬟小厮了。
再往里走,才看到床上躺了一个形销骨立的男人,面容苍白,颧骨高耸,唇色乌青,一副油尽灯枯的将死之相。
可是,很奇异的是他明明已瘦的形似恶鬼,却因为有一副极好的皮相,而并没有变的可怖,反倒让人心生怜悯,感叹一句天妒英才。
这就是北凉国的太子拓跋聿。
或者说……他该是大周朝誉王的世子,景仁帝的侄儿李玄。
虽然他因病痛折磨瘦的脱了相,但仍旧能从眉宇间看出他和梅玄机有几分相似。
不过,这两人本就是表兄弟,面容相似也不奇怪。
云初念只是很好奇
,本该是誉王世子被暗中追杀的他,到底是如何在绝境之中摇身一变,成为高高在上的北凉国太子的。
这其中又牵扯了多少前尘往事?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梅玄机已经注意到她的存在,大步上前将她提溜到拓跋聿跟前,细声细语的说:“殿下!我先前给你说过的大周神医,我已经帮你请来了。你不必忧心,她医术了得,必定能将你的病治好。”
“……”
云初念横了他一眼,冷冷一笑,心道这种不要脸的话你竟也说得出来。
不过她并没有拆穿梅玄机,反倒非常配合的笑了笑,对拓跋聿说:“殿下且安心,我必会全力以赴,为殿下治病。”
她这么配合倒是让梅玄机很意外。
他不由得多看了云初念几眼,试图从她平静的脸上揣测出她的真实意图。
云初念垂下眼眸,只当对他探究的眼神视而不见。
拓跋聿虚弱的笑了笑,正想说话,却脸色大变,掩嘴大声咳嗽起来。
咳嗽声撕心裂肺,仿佛要将内脏全部咳出来一样。
梅玄机连忙坐到床沿边,轻轻为他拍着后背顺气。
过了好一会儿才声音渐歇,拓跋聿摊开手,掌心洁
白的锦帕上一片暗红,如雪夜中绽放的点点红梅。
触目惊心!
除了云初念和陈彦,其余人全部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送水的送药的,给拓跋聿擦拭的……乱成一团。
云初念在一旁看的直皱眉。
拓跋聿虚弱的挥挥手,哑着声音说:“孤没事,你们不必忧心。”
然后他才对云初念说:“北凉虽与大周的都城相隔千万里,但孤已早早对云姑娘的事迹有所耳闻,今日一见,当真是三生有幸。”
拓跋聿看起来温柔谦和,和梅玄机的暴躁阴郁完全不同。
云初念先为他把脉。
只片刻,她脸上浅淡的笑意就一点点消失,面色凝重的多看了拓跋聿几眼。
其余众人看到她脸色的变化,俱都绷紧了神经,大气不敢喘一个。
拓跋聿倒是很平和,并未有半点紧张活沮丧,还反过来安抚云初念:“云姑娘不必紧张,孤的身体如何孤自己心里也有数,你便是治不好也不会有人怪罪你的。”
云初念摇了摇头,并未说话。
片刻后,她将他的手放回被子里,然后离开房间,去了外间。
梅玄机和众位太医都追了出来。
云初念回头问梅玄机:“此症有多久了?”
不等梅玄机说话,拓跋聿就回应她:“这是打娘胎里出来的病,至今已有二十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