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在背脊上的雨珠好像停了。
耳边响起一道陌
生的声音:“小丫头,生病的丫头在哪儿?”
谢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睁开眼,雨夜中站着一位中年男子,男子穿着普通的布衣,他肩上挎着药箱,手中撑着伞,宽大的油纸伞把她笼罩在伞下。
空气还是那般阴冷,但身体中有一种难以言明的东西缓缓升起。
是劫后重生的喜悦。
是溺亡时最后的救命稻草。
无尽的黑暗中好似亮起一丝光亮,所有恐惧与不安在那一瞬间平静了下来。
原本干涸的泪腺瞬间决堤。
也许很少接触这个年纪的女孩,中年男子被谢母吓了一跳,他手忙脚乱地扶起谢母:“诶,小丫头你别哭啊,是哪里不舒服吗?我姓胡,是村子的大夫,你不是说你的朋友发热了吗?快带我去吧。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饿了?我这里有块烧饼你吃吗?”
几句话说得颠三倒四,谢母却察觉了这位胡大夫心中的善意。
后半个冬天,胡大夫收留了谢母和顾兰心,等开春后,两人才搬出了胡大夫的家。
往后几年,谢母更是时常去胡大夫家帮忙。
对谢母而言,那个雨夜,胡大夫不光救了顾兰心,更是救了她,本该孤零零离开人
世的两条生命,活了下来。
又过了几年,谢母嫁人了,坐在高堂上充当父亲角色的仍然是胡大夫。
当时胡大夫喝下新人敬的酒,满脸感慨,他对谢父道:“以后好好对淼淼,别欺负她,知道吗?”
亲生父亲因为早逝,在谢母心中父亲一词便是胡大夫。
真是因为这种特殊的感情,谢母接到信件后才会慌乱。
信件的落款是王富贵的名字,谁也不会怀疑信件的真实性。
谢母脑子里一片空白,慌慌张张地问戚映欢:“欢欢,现在怎么办?”
“娘,您别急,我马上让若愚向送信来的人打听打听,或许胡大夫现在已经好了呢。您千万别慌,我们前两个月和胡大夫通信时,他还不是好好的吗?可能只是一场误会。”
“诶,你快去。”谢母跌跌撞撞地坐回椅子上,依旧是六神无主的表情。
很快,吴若愚就回来禀报说:“夫人,老夫人,送信的人早就走了,武陵那边的情况目前我也不清楚,要不夫人再去封信,向富贵叔打听打听?”
“这哪儿来得及?”谢母咬着唇:“不行,等不了了,我还是亲自动身回一趟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