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春与暮春之交,空气中弥漫着青草的味道,乡野间的风吹吹停停。
隔了一会儿,谢母也过来和顾慧娘说了会儿话。
等蜡烛线香烧完,戚映欢开始整理带来的祭品,与顾慧娘道别。
这时不远处传来脚步声。
下意识回头望去,只见许久未见的戚老三拿着一个油纸包往这里走来。
看到戚映欢三人的时候,戚老三也是一愣。
戚老三穿着灰色的粗布短褐,短褐的手肘和膝盖上缝着补丁。
戚家这三年的日子不太好过,当初被大夏讹了一笔钱后,戚老头对戚老太憋了一股火,总觉得那是老婆子惹出的麻烦,对所有人都不阴不阳的,其实他也不想想,要不是他自己首肯,戚老太也不敢做这些事。
戚老太也肉痛着那笔钱,脾气比以前更加火爆,以往甚是喜爱的二孙子戚南也成了她的眼中钉。
再加上这两年戚映欢顺风顺水赚了大钱,戚家的人就更是悔恨当初和戚映欢断亲的事,要是这门亲还在,他们怎么都能打个秋风占个便宜吧。
好好的一颗摇钱树就没了!
一家子的人不能怪戚老太惹事,只好责怪戚老三没用,连自己的女儿都笼络不住
。所以这两年戚老三在戚家的存在感就越发薄弱。
戚老三大约是有一年多没见过戚映欢了。
他这一眼便发现,那个瘦小的丫头,已经成为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他突然想起戚映欢出生时的模样,那时她还是个白白净净的小团子,他当时也高兴极了,自己做爹了。
但父女俩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戚老三不敢去细想,生怕自己悔恨。
他在原地站了许久,谢家的东西也收拾完毕。
终于在戚映欢一家和他差身而过时,戚老三问了一声:“三妞,你过的好吗?”
声音又哑又轻,但戚映欢确实听到了。
问完,他突然难看地笑了。这个问题还用问吗,看她干净的小脸,身上七八分新的衣服就能知道她过的好不好了。
戚映欢的脚步顿了一下,看着这个脊背佝偻的中年人,叹了一口气。
她道:“我很好,你自己保重。”
说完,戚映欢转身跟着谢母走了。不是戚映欢狠心,而是她与戚老三并没有父女之情,真正的戚三妞早在戚家把她冲喜嫁人时,就没了。
此时戚老三却因那句‘保重’泪流满面,他蹲下身捂住脸,没让自己哭出声
来。
谢母叹了一句:“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人非花草,皆有感情,只是这份感情有轻重之分。戚三妞在戚老三心是占据一角,但永远比不上戚家的任何一个人。这便是他们父女之间的悲剧吧。
谢母拍了拍戚映欢的背。
三人走在乡野间熟悉的道路上,广阔的天地,蓝天白云,偶尔会有飞鸟的身影掠过。
很快,李盟驾驶的马车出现在眼前。
正当三人准备上马车离开小稻村之时,远处传来呼唤声。
“戚丫头!戚丫头啊!等等啊!”
“里长?”戚映欢诧异地回头,便看到里长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戚映欢问:“里长有什么事找我吗?”
“是啊。”里长喘了好一会儿,才把这口气喘匀,他道:“最近这几天村子里老有陌生人去你工坊门前探头探脑,戚丫头,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戚映欢眉头一拧,心中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她问里长:“都是些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