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再来寻你,你便同他说已买过新砚,先前那方旧砚也修补好了,再看他反应。若他因此如释重负,不再提起,此事便可揭过,而倘若他还是含糊不清,一再纠缠,那我想白榆姑娘所料不错,此人或许另有企图。”
她此言有理有据,令白榆眼睛一亮,虽不敢出言,却还是对着楚月灵接连点头以表心中赞同之意。
听她所说不无道理,再加上侍女晶亮期待的目光令人不忍拒绝,楚月灵颔首道:“便依此君所言。”
几人又闲谈了片刻,念及午后还有课业,林箊未免打扰太过,便向楚月灵告别,回到寝舍稍作休整,顺道将昨日外出时所着的衣裳换了。
曾砚秋午时一直未曾回来,直到林箊下午在书院才见到她。本待告知她为她从山下带了金老文集,然而刚刚同她笑着打过招呼,徐夫子便恰好进了学堂,一眼望见她张口欲言的样子,很是冷厉地刺了她一眼。
林箊不欲再加深她与夫子之间的嫌隙,便就安静坐下,不再言语。
待一众学子都执卷坐好,正颜厉色的老者才翻开手中书册,开始缓缓讲授起当堂课业。
今日授业内容颇多,夫子一刻不停地讲了两个时辰,直至日入才终于散了学。
徐规收好手中书卷,略显疲乏地按了按有些僵硬疼痛的腰,随即清了清嗓子,便准备离开。
一个身影忽然出现在他身前,躬身而立,挡住了他去路。
“夫子授业十分辛苦,学生冒昧,先前感觉夫子咽部似有不适,便备了惜声丸,此药只要口中含服即可,对润喉护咽效果甚佳,望夫子哂纳。”
徐规见到来人正是他最为厌恶的那名女弟子,于是对她递来的药瓶视若无睹,只拂袖让开,自顾离去。
如此结果似乎并不令人意外,林箊也不羞恼,将手中药瓶又收回佩囊,打算择机再送。
这惜声丸本是她从家中带来的药物。
林母年轻时性子比如今还要火爆热辣一些,又喜爱在闲时外出打马吊,时常在输牌回家后恼怒地呼喊几声发泄心中郁气,长此以往,咽喉便总是觉得疼痛嘶哑。
林父见她疼痛难忍,心下疼惜,又知晓她脾性难改,便四处寻医,求来了一纸护咽的方子。按这药方服用几日之后,林母就觉得喉间畅快舒服不少,从那之后,此药便被林父常备家中,以便妻子不适时服用。
君思齐见好友又遭夫子难堪,便上前去出言抚慰。
林箊摆手道无事,侧首却瞥见他眼中压抑不住的喜悦神色,不由扬了扬眉,问道:“敬修今日满面春风,难道是有何喜讯?”
闻言,男子有些面薄地搔了搔首,只是嘴边笑意却按捺不下,显然十分高兴。
“昨日你不在校学,我午后本在校场与刘兄同练,当间却忽然来了一名未见过面的学官前来寻我,与我说山长正在桃李轩中等我,想要见我一面。我虽不知为何,但既然有机会与山长一见,自是欣然前往。”
说到见面,他面上喜色又深两分,隐隐有些激奋之意,“到了桃李轩中,我便见到山长正在看我先前作的那篇策论,一时忐忑不已,谁知他阅完之后,却对我多加赞许,同我细细说了文中浅薄之处,还用朱笔逐句批阅,令我受益匪浅。”
君思齐朝好友正身一揖,感佩道:“此君,若非你替我将策论交予山长,我恐怕难得如此契机得他亲身教诲,此番恩情,着实令我感激不尽。”
林箊用手中书卷一挑,将他双手抬起,笑道:“山长如此赏识你,说明敬修的确是可造之才,我只是锦上添花而已,又何必言谢?”
君思齐执着地摇头,道:“世上怀才不遇之人不知凡几,山长威望素著,向他投卷荐举之事定然不少,能得他嘉许的又有几人?若不是你替我美言,我岂会被另眼相看呢?”
林箊见他如此诚恳模样,颇有些为难地摩挲了一下手指,不知如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