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以来,他把慈山观当成了家,把白衣如雪、来去如雪的修道生活,当成了未来。
但十年前的记忆片断,却总会不经意的浮在他的心头上。
那两个模糊的背影、那个残破的小院……等等,是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
如今机缘已到,将要下山去见父母了,他们会接受自己吗?他们会把当年为什么送自己修道的实情,一一讲出吗?
更重要的是,自己面对着两位仅在记忆中出现的亲人,又将如何?
徐子清一阵默然,抬起头,却看到慈念道人那和蔼的面容和慈祥的目光,犹如一位长辈看着晚辈将要离开一样,让人不由得动容。
“师父,我……我不想下山,我不想回家……我……”
“不行。不想回家,是你的心魔所在。此魔不消,你的问道之路,必然艰险。去吧,去吧,我让你大师兄给你准备了一些观里的特产,带回去孝敬你父母。”
慈念道人挥挥手,微微一笑,转身继续望着墙上的画像,再也不语。
徐子清愣在原地,犹豫半晌后,最终咬咬牙,转身便离开了大殿。
走过后院,徐子清远远瞧见小秃驴坐在后院的长廊中,斜靠着红木圆柱,把脑袋放在半曲的左腿上,脸上似笑非笑的斜看着天际。
“小秃驴,我……”
徐子清见状忙向他打招呼,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小秃驴没家,自己现在突然有了家,怎么和他开口讲这件事?
他虽然表现的很成熟,但毕竟是个十岁的孩子,在山下,这种年龄的孩童正是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童真之年。
这个小家伙的脑海里,又是怎样的回忆?
“徐师兄,你心中有事。”小秃驴把枕在膝盖上的脑袋微微侧了过来,笑道,“我心里也有事。”
“小秃驴,你又学大人说话了。好了,我一会还得下山,北海的事还没忙完呢。我说得那些新鲜事,回头再和你说。”
小秃驴却微微一笑,用孩童特有的笑容应道:“徐师兄,没有……”
他话音未落,却只听从前院传来一声深沉的问话:“慈念师兄,我来了!”
这话语相当不敬,显然是来者不善。
可这里是慈山观啊,什么家伙敢如此大胆?
徐子清正要和小秃驴去前院查看,忽然只见慈念道人眉头一拧,大步从“问仙堂”中走出。
“子清,快过来!”
“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