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呢。也是,谁回自己家会是这个样子。打老婆的男人让我瞧不起,可现在,兀自的,这偷偷摸摸的样也让我自己的瞧不起。
我的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冷汗黏着我的背又湿又冷。怕什么呢?
楼道里安安静静,倒真像恐怖片。
想来我的整个人已经到了一种惶恐的地步,心底倒是有一丝侥幸,想着父亲应该已经歇下,或者还有其他什么法子让我偷偷溜进去,第二天还能安然无恙地看到太阳,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去上学。
我深吸一口气,把钥匙插、进锁孔里。脑子里胡思乱想。
没成想。对不上。
我不死心的转了几圈,依旧对不上。
应该是换锁了。可笑了,没想到我把自己给锁外面了,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现在该怎么办呢?我盯着这门半晌,又愣愣地走下楼。
晚上的风有些凉,吹得我一身冷汗直打颤。
天很黑,只有几盏路灯。
我现在才注意到这片单元楼的夜晚,原来这么安静。
天上,有月亮,有星河,蜿蜿蜒蜒的又像九曲回肠的河流,一直延伸到遥远的天边,昏暗的仲夏夜下,连片的荒草飘飘悠悠,闪烁着点点星光,神秘,悠长。
太美好了,美好得是那么不真实。
那片荧光里,几只萤火虫打着旋地飞。
我困极了,迷迷糊糊间只看见好像有影子。
是一个小小的孩子,扎着羊角辫,前面是草,是天,是地,好像有光,很亮。
她穿着裙子,看起来很高兴。
嘴里好像念了什么,听不清。有笑声。
她往前跑,往前伸。
是太阳,太阳出来了。
是浪花,是海,有海鸥,有很多人。
她很想迫切地喊什么,喊什么。
我看不清。
一双手把她抱了起来,扬的很远,很高。
她很高兴,又继续说了什么。
这次我听清了,
——是“妈妈。”
在笑,很多人在笑。那孩子往前走,又继续跑起来。
我看不清了。
突然的,那个孩子转过脸来,直直地对上我,面无表情。
我一惊,所有东西开始裂开,碎成一块块玻璃渣,世界开始崩塌,幻化成无数光影,无影无踪。
我睁开眼,才发觉又出了一身冷汗,
——那孩子直僵僵转过来的,分明是我的脸。
现在几点了?我看了看手表,2:44。都睡了这么长时间了。我动动身子,才发现我靠在单元楼下的瓷砖壁上。身体都有些麻了。
现在天还没亮,大约还有三个小时半学校就开门了,除去路程,我大约还有三个小时就要上学。
书包怎么办?校服怎么办?总不能爬上去吧?
找母亲?算了,这么点事儿,别打扰她了。
这附近的有谁是我认识的吗?我突然灵光一闪,顾悦好像说他在附近住。如果找他不仅能借书,还能借校服。
虽然可能才刚认识一个晚上吧,这样不太妥当,但是权衡利弊之后,在仅有条件里,他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他家好像住在隔壁小区楼下的居民宅里。
我借着路灯的光亮,走出小区门口。环卫工人已经开始工作了。偶尔还能见到几个上班族正摸着黑开车出门。
“三屯里23号......”
找到了。约莫十几分钟后,我找到了顾悦的家。只是......
他还没起床吧。
我又一次为自己的愚蠢感叹了一番,真的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