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子窈仿佛陷入了无尽了黑暗之中,她痛,她恨,苟延残喘三年,到最后孤注一掷以为算是报仇,在死前却连真正的仇人是谁都不知道。
镇国将军北疆战场兵败,被押解回京,镇国公府一夕之间化作尘土,满门抄斩,所有人都去了,只留下她一人苟活一世,只为看到这皇权颠覆。练兵,藏兵,协同北凉王谋反,可是到最后,竟还是败了。她死前,脑海中闪过的是行刑时父亲眼里的悲凉,是镇国公府所有人眼里的绝望,是哥哥被刺身亡之后母亲一病不起不多时撒手人寰时的不舍。
“不!不!父亲,母亲,不!”宁子窈从梦中惊醒的时候,她已经满头大汗,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场景,这还是在镇国公府时她住的房间,她住的床。一时间她有些怔怔的,这是梦吗?
“小姐,怎么了,可是梦魇住了?”茯苓的声音响起,她端着烛台走过来,放在桌上。便以及其快速的动作来到床边,帮她拉了拉被子,并且拿着帕子擦了擦她脸上的汗。
“茯苓?是你吗?”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也有些飘渺,还带着一丝的不可置信。
“小姐,是我,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奴婢给您倒杯水吧。”说完她便到桌上倒了一杯水,此时宁子窈也拉开被子坐了起来。
茯苓将水递给她,她接过水放到嘴边,还有好多不真实在里面,她不敢喝,她怕喝了梦就醒了。她浅浅地喝了一口水,她感觉喉咙好了很多,借着微弱的烛光打量茯苓,她还是个小丫头。转念又想起她死时也还是个小丫头,满门抄斩,她的心又狠狠地揪了起来,她忍不住用手捂住胸口。
茯苓连忙接过她手中的水杯,着急地问道:“小姐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可要请大夫来看看。”
听着她真实的声音,也是真实的关心,宁子窈的脑海渐渐清明了起来,是啊,茯苓还活着,说明所有人都还活着,惨剧还没有发生,既然苍天网开一面,让她回到从前,就是说,一切都还有改变的余地。
“茯苓,你跟了我多久了?”她抬头看着眼前的小丫头。
茯苓仿佛是不知道她为何这样问,有些疑惑,但也只是一瞬,她向宁子窈福了福身,“回小姐,奴婢从七岁起跟着小姐,如今已有十年了。”
茯苓是她五岁时来到身边的,也就是说,她现在回到了十五岁那一年,昭平二十一年。而她身死的那一年是昭平二十六年,也就是说,她回到了五年前,这是父亲刚出征北疆的那一年。还好还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要如何改变之后的轨迹,要从何处下手,宁子窈站起来在房间里踱步
“父亲,离开多久了?”她停在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茯苓在她身旁站着。
茯苓觉得有些奇怪,她觉得今天的小姐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她还是立马回道:“小姐,你可是糊涂了?将军明日才走呢。”
明日才走,她想起来了,父亲出征前,她因为听竹苑的那对母女跟父亲闹了矛盾,气得拿了几壶酒坐在房顶要把自己喝醉,不准备去送父亲,结果因为喝醉又在房顶吹了风,便病倒了。也顺理成章地没有去送父亲,以至于父亲再回京城时,已经沦为阶下囚。说起来,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意气风发的父亲了。
想到这里,宁子窈的心里有点闷闷地,眼睛也有点酸。
“茯苓,你去收拾一些药材,战场上刀剑无眼,父亲这次去北疆前路艰险,明日我们去送父亲。”她平静地开口说道,但是其实宁子窈已经快要更咽了。
茯苓正不知道该如何劝说小姐和将军,如今小姐自己想通了,她便开开心心地听吩咐去收拾东西。
而此时的宁子窈,坐在房间里,安静地只有桌上的灯花发出呲呲的声音,宁子窈的脸色忽明忽暗,她想起一些前尘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