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衡被她说得心里暖暖的,这么贴心的解语花,真是撞了狗屎运被他捡到了。
隔了一天,陆兰芬说是出去借钱,去了半晌,方才愁眉不展的回来。
方子衡急忙问她可曾借到?
陆兰芬沮丧地道:“没借到,谁都不肯借呀!我去找一个熟客,想要借五千洋钱,谁知道那人说出来的话那么难听。你不借就不借呗,说那么难听的话,真真叫人下不来台。平日里大家都是一起吃喝玩乐的,怎么一到真张儿的时候,朋友都没的做了呢。”说着,竟然呜呜咽咽的抽泣起来。
方子衡道:“既然如此,我一会儿去开了票子来可好?”
陆兰芬道:“那也只好问方大人借了,不过在方大人看来,这几千洋钱没啥大不了的,可我心里着实的过意不去。”
这般的态度,让方子衡很受用,愈发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方子衡果然去后马路汇划钱庄上,开了一张五千洋钱的汇票来,交给陆兰芬。
陆兰芬接在手中,低声笑道:“谢谢你,我今儿拿了你的洋钱,也就算是收了你的定钱吧,从今以后,你我就是……“陆兰芬说了半句,似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两颊微红,回头匿笑。
方子衡看了这含羞带笑的模样,浅逗轻挑的言语,只把他喜得眉飞色舞,乐不可支。
陆兰芬接了银票,便立刻唤了阿金上来,又从妆台抽屉内取出一叠发票,一一的算清。合起来连那三千的借款统统在内,竟有五千多些。陆兰芬又开了拜匣,取出几张钞票,一齐交与阿金,当面言明,从此后两不相欠。又把阿金数落了一番,说她不该这样的无情无义,全然不顾年多年一起打拼创业的情意。
阿金银钱到手,哪管得了那些,你爱咋咋的,钱到手就是大爷,冷笑两声,接过票子,收拾自己的衣服物品,扬长而去了。
这里陆兰芬便问方子衡道:“我收了你的五千洋钱,可是要我写张借条吗?”
一句话,把个方子衡说得哈哈的笑起来道:“你真会开玩笑,难道你不相信我吗?”
说得陆兰芬也是一笑道:“不是呀,我是怕你日后不相信我,说我骗你的洋钱。”
自此以后,陆兰芬便和方子衡商量,要办红裙披风、珠花首饰,一切嫁人应用之物,估计算起来也有三千开外。
方子衡哪里晓得陆兰芬不是真心的,还在做着春秋大梦,此时是陆兰芬说啥就是啥,她要说煤球是黑的,方子衡也会毫不犹豫地附和。
因为陆兰芬说嫁人是自己的终身大事,总要自己心悦才好,所以置办婚嫁之物必须要自己亲自操办,方子衡对她已经是言听计从,自然没有异议,便把所花费用一股脑的都给了陆兰芬,任凭她自己去折腾。
陆兰芬因为天气甚热,借着歇夏的名头不出堂差,夜间的饭局花酒也就少了些。
方子衡忽然想起要坐马车遛弯儿,便同陆兰芬商量,要和她一起去。
陆兰芬道:“一起去也可以呀,只不过我要带个侍女,一部车子坐不下。”
方子衡道:“一部坐不下就叫两部,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陆兰芬方才欢喜,叫伙计去雇两部橡皮马车。
伙计去了不多时,马车已经来了。
方子衡便催着陆兰芬,叫她快换衣裳。
陆兰芬将就洗一把脸,略施脂粉,重整云鬟,换了一套衣服,越发显得人比花娇,弱不胜衣,扶着侍女的肩膀向方子衡笑道:“好了走吧。”
方子衡只是贱笑,要让陆兰芬先行,陆兰芬不肯,道:“不要嘛,我跟在你后边才好。”
方子衡一面笑,一面携着陆兰芬出门,上了马车。
马夫加上一鞭,撒开四蹄,径直往大马路泥城桥一带跑来。
此时正是五月初的天气,新月在天,明河倒影,碧天如水,萧然无云,顿时觉得心旷神怡,烦恼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