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幼瑶一路小跑回兰晖院,顾不上银朱叫她,随口应了声,便将自己关在房里。
她靠在门上,心跳得厉害,想起自己方才那大胆的举动,脸上不禁烫了烫,又在心里默念了十几遍“我也是迫不得已”,才渐渐平复下来。
银朱和绿宝站在外面大眼瞪小眼,谁也不知道凌幼瑶这是怎么了。
绿宝抬手敲了敲门:“王妃,您没事吧?”
凌幼瑶稳了稳心神,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我没事,今天有点累了,我想先休会儿,晚膳待会儿再吃吧。”
“哦,”绿宝应道,“那您有什么事记得叫奴婢。”
“好,你们下去吧。”
听见脚步声逐渐远去,凌幼瑶胸腔中那颗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心再次滚烫起来。她将傅明诀掉落的那封信从袖子里拿了出来,看到上面熟悉的字迹,心头悄然涌上一抹酸涩。
这是姐姐的字迹......
在那栋堆满了卷宗和线报的阁楼中,却藏有凌清微的信。看着泛黄的信封,想来应该是保存了许久。纵然知道他们之间的情谊,可看到这封信时,凌幼瑶再无法装作视而不见。
她紧紧握着信,却迟迟无法打开。她在害怕,害怕信里的内容会是恋人之间的思念或蜜语。可是,这有什么好害怕的?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傅明诀对姐姐念念不忘,甚至他会娶自己,也是因为姐姐不是吗?
凌幼瑶忽然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有些幼稚,像极了好奇伴侣与前任过往的窥探者。
可她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还是忍不住去看。
其实......她的心里也是在意傅明诀与凌清微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的吧?
凌幼瑶深吸一口气,抑制着颤抖的指尖打开信封,将里面的信纸缓缓抽了出来——
一面整齐清秀的簪花小楷映入眼帘,是凌清微的字迹没错,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和她记忆中的一样从容温和。入目第一句话便是:殿下,展信安。
落款是顺和十八年冬月二十九。
看到这句话,凌幼瑶唇边泛起一抹苦涩。那时的傅明诀还是七皇子,虽已逃脱荣贵人的毒手,却在坤宁宫如履薄冰,在此逆境之中,能得一知心人相伴,任谁都会意难平。
她鼓起勇气继续往下看去:
‘殿下离京已三月有余,京中一切尚好。京城连着落了几日雪,父亲休沐在家,向我们提问:雪中红梅似何物?瑶儿答:像王伯肩上的糖葫芦。父亲闻言,遂大笑,夸她伶俐;兄长却说她只顾着吃,不懂四君子的风雅高洁。’
......
凌幼瑶看着这些话,眼里不禁涌起一丝水光,印象中的凌清微是平静淡雅,处事不惊,完美的遗传了凌聿为文人的清落高洁。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不敢主动提起凌清微。连她都会为之思念倾倒的人,又怎敢奢求傅明诀忘怀?
她吸了吸鼻子,将泪意憋回去,又往下读:
‘冬月二十三那日,南阳王府为小世子举办抓周礼,母亲带我们一同去祝贺。抓周时,小世子一把抓住了瑶儿的金锁,众人哄堂大笑,我哄了瑶儿许久,她才将金锁送给了小世子。她赌气说,以后都不跟我一起睡了,可晚上还是抱着枕头过来了......’
看到这些话,凌幼瑶心中一阵酸涩,忍不住落泪,却又坚强的扯出一抹笑。
信中写的只是平日里发生的小事,但也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才让凌幼瑶更加难过。
她心疼凌清微这么好,最终却落了个惨死荒岭的下场;她伤心他们之间存着她无法参与的过去,而她却只能作为旁观者默默承受心动带来的痛苦。
想起傅明诀上次离京,她也同样写信给他,也只是一些小事,可傅明诀却认真回答了她。
那他在收到凌清微的信时,是否也会如回答自己一般那么认真地回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