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还是那般平静,仿佛古潭沉寂多年的死水,就算投入一粒石子,也只会无声地沉没下去。
凌幼瑶压下心头涌起的酸涩,勉强扯出一抹笑,道:“娘,我和王爷来看您了,您身子近来可好些了?”
依旧没有回答。
这时,傅明诀屈身朝她行礼,嗓音清冷:“岳母既答应相见,又为何不开口?”
听到这话,宋氏淡然的面容上终于出现一丝裂痕,她缓缓睁开眼,目光沉沉,宛如枯井般死寂,看得人心头一震。
凌幼瑶怔怔望着她,嗫嚅着嘴唇,说不出一句话。
这样一双眼,像极了凌清微......
宋氏平淡的目光只粗略扫了凌幼瑶一眼,随而落到了傅明诀身上,沉沉道:“我身子终年如此,又何必多问?如今问了安,若无事,便回去吧。”
说罢,再次合上双眼,轻轻捻动着手里的佛珠。
凌幼瑶欲言又止,下意识看了看傅明诀,而对方只拉着她坐下,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红柳见状,将早先准备好的茶端了上来。宋氏没有出声,只静静坐在那里,算是默许了他们留下。
茶盏中缭绕而上的雾气模糊了傅明诀的眉眼,只有那一双墨眸如海般深邃,他说:“岳母将自己困在这一方小小的院落已有四年之久,可有想过出去看看?”
闻此言,凌幼瑶心头一跳,没想到傅明诀会如此直接。
在旁伺候的红柳也是吃了一惊。
当年傅明诀抱着浑身是血的凌清微踏进凌家大门,宋氏见了,哭得撕心裂肺,几度晕死过去,醒来之后又听闻了凌清微的死讯。自此,人便彻底跨了下来,终日将自己关在房中诵经拜佛。
没有人知道,宋氏这四年是如何熬过来的。
如今傅明诀就这样将她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再次撕开,无疑是在逼迫她想起那些痛苦的回忆。
宋氏捏着佛珠的指尖微微颤抖,努力保持着平静,道:“我问佛,便是心生自由,又何来困住一说?”
傅明诀闻着屋内淡淡的檀香,眼底凝起一抹嘲弄,“岳母既不愿出去,不妨让瑶儿时常来陪陪您。”看似尊敬的语气中,却透着一分命令的强势。
凌幼瑶眉心微微动了动,心中杂绪万千,她知道傅明诀这是为了她。
宋氏听到这话,眼里没有一丝波动,道:“瑶儿已嫁你为妻,自该待在王府做好主母的分内之事,我习惯了清净,多一个人,便是多一分打扰。”
说着,她慢吞吞站起身,红柳连忙扶住她。
凌幼瑶也随着起身,看着宋氏,显得有几分不知所措,轻轻唤了一声“娘”,便再没了下文。
宋氏淡淡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与之擦肩而过,待走到门口时,才轻声说了句:“时辰不早了,多去陪陪你爹吧......”说完,便带着红柳离开了。
等她走后,凌幼瑶才缓过神来,像是不确定似的,又重复了一遍宋氏的话:“娘方才说让我去多陪陪父亲?”
傅明诀揽着她往外走,道:“既然岳母发话了,那我们今天便住下来吧。”
“啊?”凌幼瑶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看着本王做什么?”傅明诀眼里浮上丝丝笑意,道:“本王答应了岳父今晚陪他下棋。”
“原来你早就和爹爹商量好了。”凌幼瑶撇撇嘴,心里却是暖暖的,以往总觉得傅明诀太过冷漠,如今反倒是越来越通情达理了。
而后又听他说:“这几日朝中暂且无事,你若想多住几日,也是可以的。”
“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两人一面说着,一面出了院子。
宋氏看着他二人亲密无间的模样,眸光微动,在此驻足了良久,才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回走,低声呢喃着:“如此也好,如此也好......”
恰逢寒风吹落枝头雪,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