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的宴会正是热闹,众人喝酒吃肉,酣畅淋漓,丝毫没有受到白天那场意外的影响。
傅明诀无心喝酒,早早离了席。
上首的傅修昀见了,不动声色朝身旁的李总管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随即弯着腰下去了。
夜色深沉,清清冷冷的月光透过灰白的云层洒在石子小路上,傅明诀罩了一件黑色的大氅独自往马厩那边走去。
今日马突然发狂,虽未造成人员伤亡,但傅修昀还是下旨要求彻查此事。
毕竟,秋狩还未结束,眼下只是一匹马出事,可马场里还有上百匹马,若不查明原因,谁又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意外?
傅明诀来时,孙复知正与另外几名御医在检查马儿每日所吃的草料。
孙复知老远瞧见他来了,赶忙放下手中活计,寻了个借口出来。
“王爷,您来了。”
“嗯,”傅明诀的视线越过他,落到他身后那堆草料上,“可有查出些什么?”
“是查出了些东西......”孙复知神情变得沉重起来,道:“下官在草料里发现了蝶甘草,这种草外形与大叶草相似,常有牧民将其误认,当做草料喂马。”
“蝶甘草虽无剧毒,但不论是人还是动物服下之后,都会出现短暂的眩晕无力。若是用量过多,便会产生幻觉、抽搐、躁动不安等症状。”
他所说的这些,全与白天发疯那匹马症状相符合。
可其中却有一个令人疑惑的地方——
马场里的马少说也有五百,如果苏凌汐是下药之人,她只是想对付凌幼瑶,又何必大费周章在草料里动手脚?这样不仅麻烦,还容易引人注目。
傅明诀沉思了片刻后,问:“蝶甘草一般长在什么地方?”
“蝶甘草喜阳畏阴湿,多见于北境草原,由于百姓们常把它与大叶草弄混,便想了个法子将它彻底铲除掉了,如今关内已经基本看不到蝶甘草了,大概也只有关外才......”
说到此处,孙复知猛然惊醒,错愕地看向傅明诀,而对方的表情依旧平静如水。
“王爷,您是不是早就猜到了?”
傅明诀淡然道:“比你早一点。”
从前随军征战平复鞑靼时,也发生过战马因误食蝶甘草而生病一事,幸好吃下去的不多,也并未影响大局。
他原本是怀疑苏凌汐的,可如今看来,苏凌汐不过是误打误撞罢了。
背后真凶,另有其人。
孙复知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正色道:“王爷,如果此事属实,那您就更要小心了。”
虽然不能确定,但蝶甘草极有可能是从关外带进来的,由浮台围场向北行五百里,出了山门关便是北狄的境地。自从鞑靼退出草原霸主的争斗后,北面几乎成了北狄的天下。
这些年,大兖虽与北狄相安无事,但暗地里,北狄首领却默许子民骚扰大兖边境村庄,似有南下之意。
靖安王常年携兵驻守凉州,一方面是为了守卫边境安宁,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让北狄心生怯意,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就现在看来,对方既能在草料里下手,想必来头不简单,说不定现在那人便藏在围场之中。
其中关系利害,傅明诀心中有数,“本王知道,你先回去吧。”
孙复知深深看了他一眼,憋在心里的那句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傅明诀看出他的心思,拢着大袖回身,道:“暂时还没有她的下落,若有消息,本王会告诉你。”
听到这句话,孙复知并没有太大反应,只道了句谢,垂首恭送傅明诀离开。
傅明诀离开后,一直藏在暗处的那名小太监也猫着腰回了营帐。
大帐内,灯火通明,傅修昀换了身干净的便服,坐在书桌后看折子,边听着底下人的汇报。
“陛下,景王去了趟马厩,只与孙太医说了几句话,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