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六年,八月十五,中秋。
每年的中秋宫宴都在昭阳宫举办,朝臣们携家眷入宫,这也是世家贵女出风头的好机会。
凌幼瑶被银朱好好收拾了一番,套上沉重王妃的冠服,一头乌黑的秀发挽成妇人发髻,容貌却还是如少女般娇嫩。
“王妃,好了。”银朱提醒道。
凌幼瑶缓缓睁开眼,看见铜镜里的人时,顿然被吓了一跳。
只见镜子里的人儿娇艳动人,肤如美玉,那双漂亮的杏眼流光潋滟,粉颊诱人,恰似山寺桃花开得最烂漫时,目光流转间,仿佛叫这万物都失了颜色。
“怎么了?”银朱歪头看去,“这个妆面不好看吗?”
凌幼瑶愣愣地摇头:“好看,看得我自己都心动了。”
在一旁收拾东西的绿宝听到这话,噗呲一笑:“奴婢还没见过谁这么夸自个儿呢。”
银朱也笑道:“夫人当年可是江南出了名的美人,如今奴婢只觉您是青出于蓝。”
提起宋氏,凌幼瑶不禁问:“母亲今天也会进宫吗?”
“夫人一向不喜这些宴会,想来是不会去的。”银朱道,“您若是想夫人了,挑个日子回去看看她便是。”
自从凌清微去世后,宋氏连房门都鲜少踏出,更别提进宫参加宴会。
但想到今日宫中将会发生之事,凌幼瑶也庆幸宋氏没有去。
“嗯,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傅明诀早早便进宫了,凌幼瑶知道他有事要与傅修昀商议,至于是何事,应该跟今晚的刺杀脱不了干系。
马车一路往皇宫的方向去,路上也碰到了不少一同去赴宴的贵人们,好在京城大路够宽敞,不然还真要堵上了。
走在王府马车后边的是誉国公府的车。
苏凌汐掀起车帘的一角,目光有些痴地看着走在前面的马车,景王府的车驾,她做梦都想坐。
偏偏能坐在里面的却是凌幼瑶。
“二姐,你在看什么呢?”
出声的是誉国公府三房的小姐苏予娥,再过两月便及笄了,今日跟着苏凌汐进宫,也是为了将来婚事做打算。
苏凌汐回过神,看着穿了一身鹅黄月华裙的苏予娥,心中不屑。
誉国公府有三房,苏凌汐的父亲是嫡子,承袭了爵位,其他两房便是依仗着大房的鼻息而活。二房尚有二夫人这个江南富商之女撑着,日子倒也过得精致。
可三房却什么也没有,就连儿女的婚事都要舔着脸求大夫人发善心。
这不,苏予娥能进宫,全靠三夫人鞍前马后,把嘴皮子磨破了,才换来这个机会。
苏凌汐是誉国公府嫡女,无论是穿着打扮,比起苏予娥来说,要精贵太多。
“没什么,就是看看前面是不是路堵了。”
她虽是笑着,可眼神中却流露出几分倨傲,若不是母亲让她带苏予娥进宫,她才不想带这么个寒酸的妹妹出去丢人。
苏予娥年纪小,看不出她眼中深意,也探出头去看。
“二姐,前面那辆马车是谁家的?好漂亮......”
苏凌汐暗中鄙夷,道:“那是景王府的马车,今日宫中宴会,王爷和王妃都会去。”
苏予娥眼睛蓦然一亮,不由得生出些羡慕来:“原来是王爷啊,怪不得连马车都这么精致。”
一副穷酸样儿!
苏凌汐看着她这般没见识的模样,忽然心生一计,道:“五妹妹,待会儿进了宫,你见着景王妃可不能这般说话。”
“为什么?”苏予娥疑惑地回头。
“你还记得端阳郡主吗?”苏凌汐道,“正是因为端阳郡主惹恼了景王妃,徐家这才被赶出京城的。”
这话模棱两可,没有挑明徐嘉宁是如何惹恼凌幼瑶的,只说了个大概,至于旁人怎么听,全靠自己怎么理解。
“郡主怎么会惹到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