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你都提前一周来找我,今年昨天才说要来。”费扬叹了口气,“我还想你是不是终于放下了。”
“费扬,我从没有放不下。”
男人充满磁性的嗓音给这黑夜蒙上一层温柔的光影,他望着星空,背影颀长孤寂,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仿佛背着一整个世界的落寞:“我只是想她了。”
费扬不明白他的意思。
“想念她,是让我活下去的方式,就像鱼离不开水一样。”张知陈翘起唇角,眼眸比星光还亮,好似他看得不是星星,而是世上最美好的事物。
费扬有些说不出话来,沉默两秒才朗声笑道:“不说了,明天见。”
“明天见。”
挂断电话,地勤人员前来通知登机,张知陈顺势将手机塞进裤口袋,拿起茶几上的黑色旅行包,配上他的一身休闲装扮,显得少年感十足。
舒则慢条斯理地合上笔记本,抬眸间视线无意中和张知陈的撞上,待看清男人的长相后,舒则不由一愣。
张知陈显然并没有认出他,礼貌地点头示意后越过他走出贵宾室。
久远的记忆此时从黑暗深处涌现,舒则立在原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陡然变得黑沉阴郁的眼神却看得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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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大的学子都知道,每年五月中旬,天文系的张教授都会请假一周左右,去向不明,但回来后脾气会变得非常好。这也给选了他公开课的各专业女生有了上前主动搭话的时机。
平时大家印象里的张教授,校园男神,沉稳严谨,对待课业一丝不苟,已经三十岁了,连个女朋友都没见他谈过,更别提结婚了。
活得清心寡欲,朋友圈是中老年养生堂风格,但偏生了张招桃花的脸,又是在躁动的大学任教,不厌其扰的他干脆除了上课,其余时间都待在天文台,彻底成了校园里只可远观不能沾染的肥肉。
在头等舱坐好,向空姐要了毛毯,张知陈打算一路睡过去,刚要把眼罩戴上,刚刚的律师迎面走进来在他斜后方的位置落座。
他并不确定这位就是费扬说的客人,但还是莫名多看了两眼。
眼熟。
这是他脑海里蹦出的第一个想法。
张知陈眉头轻皱,视线扫过男人。
舒则非常白,甚至有些病态,眼窝深邃,唇色很浅,气质给人一种阴郁难以接近的感觉。
对方仿佛注意到了他的打量,回以一个无懈可击的商业微笑:“您好。”
张知陈也自觉这样不太礼貌,抱歉一笑:“看您有些眼熟,我们之前见过吗?”
舒则表情淡淡,没打算瞒他:“张知陈,是我,舒则。”
“……”听到对方叫出自己的名字,张知陈眼尾上挑,盯着男人的脸,脑海里闪过一些回忆。
“高三1班的班长,舒则。”
听到男人的补充,张知陈恍然一笑:“对,原来是高中同学,怪不得这么眼熟。”他大方地伸出手,“对不起啊老同学,一时间没想起来。”
在张知陈靠近的瞬间,舒则眼底闪过一丝阴鹜,但他掩饰地很好,垂眸瞧着对方修长漂亮的手,客气地回握:“没关系。”
感受到对方冷淡的态度,张知陈没有放在心上。
他高中那会属实有些犯浑,和这些成绩好的学霸并不是一路人。
但这个舒则他有印象。
只是这个印象,不算太好。
两人之后便没了交谈,况且本就不是一路人,成年人心照不宣地履行社交礼貌和距离。
飞机平稳飞行后,困意逐渐袭来,张知陈吞了颗褪黑素,很快便陷入沉睡。
期间他做了个梦。
开始的基调很温暖,他好像又回到了今阳中学,种植着大片法国梧桐的林荫道上,他正远远跟在一个女生后面,阳光透过茂盛的梧桐叶,在柏油马路上投射出细碎的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