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等待。
等待一个不存在的孩子出生。
他为了这件事有时欢欣鼓舞,有时狼狈痛苦。
如果这是我的孩子……
如果这不是我的孩子……
因为这种焦躁,他经常来探望自己的囚徒,有时推开门的一刹那,看到她坐在窗前,脸庞被落日的余晖映照得温暖柔和,他就感觉内心被不知名的情感充盈着——好像是有人在等待他回家。
甚至有时她真的会给予回应。
譬如伸出手臂,向他索取一个拥抱,然后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躲在他怀里听他鼓动的心跳。
哪怕什么也不说,也让他觉得熟悉和安宁。
不用面对权力纠纷,不用承担责任,无需殚精竭虑。
有一次,她仰起头,琥珀般的眼睛里带着促狭的笑意:“你不应该恨我吗?为什么还要抱我呢?”
那时他们的手指交叉握在一起,掌心相贴的地方温度慢慢升起。
“我当然恨你——没有人比我更恨你。”这样的话语以亲昵的姿势说出口,倒显得像是情话。
“那你还真是扭曲。”怀抱中的人说话从来如此不客气。
“你不也是如此吗?”
“所以——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杀了我?”莉娅歪着头,好奇地问。
“你总要取回神之血的吧。伟大的、战无不胜的战神冕下,您总要回归神位的,不是吗?”
“我会解决的。”仍不满足地亲了亲她的头发,克雷多斯说:“至少等你……生下这个孩子。”
“那还不如早点动手。我现在这样子可是很辛苦的,我感觉这家伙可能会很调皮,他有时候会踢我。”
克雷多斯困惑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老实说,他对这些事情毫无所知,在战神殿的男人们看来,无论怀孕还是生孩子都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毕竟有的动物一次能下十几个蛋呢。至于莉娅总挂在嘴边的,什么生孩子很痛很痛,也被看管她的神官私下吐槽,毕竟,他们可都是异常勇敢、悍不畏死的男人啊,生孩子难道还能比在战场上厮杀更可怕吗?
“真的。”莉娅委屈地看着他:“不信的话,你摸摸看不就知道了?”
她少有的示弱的表情不出意外打动了他,他垂眼看向对方宽松睡裙下微微显出点轮廓的小腹,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洒落一片阴影。
“可以吗?”
“为什么不呢?”
隔着衣服和皮肤,他感到了一种极其微弱的,生命的脉动。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这个孩子的存在。
他恐惧直面它。
既害怕被牵动不该有的情绪,做出一个不现实的美梦,也害怕抑制不住猜忌、愤怒和嫉妒。
此时,他感受到了掌心之下的小小生命,如此精巧脆弱、不堪一击。他清楚的知道,这个孩子的性命如今全然维系在自己手里,生死予夺都由他掌控,他可以完全地掌控这个孩子,而不像面前的女人,无论囚禁她还是善待她,都给他一种无法控制、不能留住的虚幻之感,就像穿过掌心的一缕风,带着温度和香气,即使再贴近地吹拂过肌肤,也不会为自己驻足。
或许是神之血或者什么真的发挥了作用,或许只是他的幻觉。
他感到自己和这个尚未出世的孩子有着亲密血脉的联结,这个小小的生命此时响应着他的期待和呼唤。
“给我们的孩子取个什么名字呢?”
“你就这么笃定是你的孩子吗?我可不觉得。”
“他最好是。”
“如果不是呢?你会杀了他吗?”
“会。”
答案确凿,毋庸置疑。他怎么可能忍受?他怎么能忍受?!
光是她可能怀着其他人的孩子这样的念头,就足以让他几近发狂——他分明觉得这是独属于自己的猎物,没有一个顶尖的猎手会容忍自己最心爱的猎物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