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头我妆屉中那些金器还值钱么?
不如都卖了,多换些粮食回来赈灾吧?”
能被收在女儿妆屉中的首饰,大多都是番邦进贡,或者是宫中太后赏赐的,女儿向来爱不释手,恨不得晚上睡觉时都要抱在怀里,现在却舍得拿出来换粮食?
阮珑玲甚感欣慰,却也道,
“母亲晓得你这是一片好心,不过仓中屯的粮食还够,你玉梅姨母细算了算,说撑到秋后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想来那时灾荒也过去了,便也不必动你那些宝贝了。”
既如此,小锦欣便也没有再坚持,只抿了抿唇道,
“母亲,以往都是欣儿懈怠,总觉读书写字无趣,先生交代的功课也总是草草交差,从明日起,欣儿一定发奋图强,好好用功。”
?
这可不像是女儿平日里的作风。
阮珑玲面上露出了些疑惑,不禁抬手探了探女儿的额头,并未察觉到女儿情绪的变化,只讶异道,
“莫非今日在那儿中了邪风着凉了?发烧了?
好好的怎么就说起胡话来了?”
谁知小锦欣却紧握住了母亲掌心,极其郑重坐正在车凳上,神情格外严肃道,
“母亲,女儿今后要参加科举,入朝当官,为天下正在受苦受难的女子,挣出一条除了嫁人生子以外的出路来,我要让她们也能有机会封阁拜相,得入太庙。”
阮珑玲闻言心头一热,知道女儿经过这几年的历练,算得上是真正开智了,她将女儿揽在怀中,脸上欣然一笑,
“这条路可不好走。
不过你莫怕,母亲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或许每一代人,身上都肩负着不同的责任。
想当年,李明珠登上太后宝座的第一件事,就是在首辅李渚霖的鼎力支持下,推行女子也可经商,能单独立户的新政。
所以后来才有了阮珑玲成立的阮家商行,才会在经营的天下楼中,与李渚霖产生那样一段爱恨纠葛,才会有了后来将生意做到邻国番邦,互通商市的繁华场面,众人竖起大拇指道“阮家娘子军,女子更胜男”的交口称赞。
现如今,女儿更是滋生出了想要入朝为官,与男子争分利益蛋糕的觉悟,除旧革新,推举新政,绝非一朝一夕就促就之事,想来现在已经到了时候,今后女子的路,定然会越走越宽。
一回到家,两夫妻关起门来……
阮珑玲就将女儿的这番抱负,在榻上聊天时说给了夫君听,李渚霖闻言,只笑着点头说甚好。
“霖郎就不害怕?害怕女子入朝为官之后,这世间的男子便再无施展的余地了?”
“无论男女,肉弱强食。
若是只因性别,而筛选出些无能之辈,于晏朝将来也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当年阿姐提出让女子能入市经商,我是鼎力支持的。”
能够有这般容人的气魄,不愧是现如今晏朝真正的话事掌权人,阮珑玲望向夫君的眸光温热了几分。
不过近来朝中也是诸事繁杂,引得李渚霖也颇有些焦头烂额。
“灾荒一起,流民便生,登州和许州各地已经有不少作乱的流寇盗匪,杀人劫物无恶不作,更有胆大的,甚至开始占山为王。云州更是生了瘟疫,百姓接连感染,已有数百人丧命……这桩桩件件,使得朝堂的官员人心惶惶,着实闹得有些鸡飞狗跳。”
阮珑玲闻言蹙起眉尖,
“想必太后娘娘这几日也不能好好安睡了。”
“嗯,阿姐她确是食不下咽,不能安寝。
朝堂本就是一团乱了,偏偏民间还传出些流言蜚语来,说自从承稷亲政之后,朝堂变没有一日安宁过,还说皇帝自小体弱多病,根本承接不住这巨龙真气,这才使得皇脉受损,不再受上天庇佑,引出这么多的天灾祸事来。”
“那些江湖术士的话怎可尽信?
皇上不过就是身子弱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