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穿了那么多,哪怕抵着寒风,穆瑶也是感觉不到冷的。
但是真颠啊,太颠了,坐惯了四轮驱车的碳基生物真的受不了这种程度的长途跋涉。
穆瑶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也或许没睡,总之一路昏昏沉沉。
当马儿扬蹄将她惊醒,她一睁眼,天已经全然暗了下去。
途经平地,大军要在此安营扎寨,以度寒冷冬夜。
高肃下马时手臂一揽顺势又将她带了下去,把穆瑶吓了一跳,落地后立刻避开,生气道:“我是你的挂件吗?”
从见面开始就仗着个子高把她拎来拎去,她真是不明白了,她在他小时候又没虐待过他,这幅不苟言笑的鬼德行到底什么意思?
高肃瞥了她一眼,没理她,同手下一起去支营帐。
倒是高孝琬,饶有兴致地打量穆瑶一番,走到她旁边道:“不知女郎该如何称呼?”
穆瑶见是他,放松了警惕,强撑着扯了扯嘴角,客气道:“我姓郑,叫我郑姑娘就行了。”
高孝琬点头:“郑姑娘与我四弟是旧相识吗?而且不知怎么,我看着姑娘,也莫名感到些许眼熟。”
穆瑶算了下,高孝琬撑死比高肃大那几个月,当前她又与他无太多交流,十二年过去,觉得她面熟又记不起来,倒也挺正常。
正好,越多人认出越是麻烦。
“天下长得像的人太多了。”穆瑶从容道,“或许公子曾与我长相相近的人有过一面之缘,也说不准不是吗?”
高孝琬笑了下:“的确,郑姑娘所说不无道理。”
高肃就在不远处看着他俩谈笑风生的样子,手里的撑棍都快攥出火花。
晋阳城一战大捷,若非恐北周使调虎离山,他们也不必让段韶老将留下镇守,带着一半人马再匆匆赶回邺城。
可赢了就是赢了,该庆祝的还是要庆祝。
当夜篝火连天,将士们围着火光载歌载舞,烤肉喝酒,大为快活。
这么多男人,哪怕穆瑶好奇外面的场面,也根本不敢出营帐一步,只能隔着厚帷听动静。
听着听着,厚帷就被猛地一掀,她的额头径直撞到了一堵“硬墙”。
本来揉着额还挺不爽,但抬眼一看高肃那张阴云密布的脸,不爽全变不安,再多的火气也一下子熄了。
“你……干嘛来我这里?”穆瑶怂兮兮问。
高肃往里大步一迈,从树枝简单堆成的床榻上抓起两层多出的棉被,往地上一扔道:“睡觉。”
接着就是卸甲,宽衣。
穆瑶忍了忍,尽量用心平气和的口吻道:“大晚上的,青年男女共处一室过夜,不太合适吧?”
“青年”两个字咬得挺重,仿佛在提醒某人——你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屁孩了。
高肃却理也没理她,脱到只剩中衣,二话不说躺下睡觉。
穆瑶气得直咬后槽牙,不过看了眼脸,心中也莫名释怀。无所谓,反正她也不吃亏。
上了床裹好被子,不知是帐内火盆太热还是这木柴床太硬,穆瑶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心中百转千回,硬是别扭到连气都喘不顺。
终于,她没憋住,冷不丁说:“高肃,我们聊聊吧。”
话放出去,半点回应没有。
穆瑶心想不会吧,这家伙睡眠居然变得那么好了。
于是试探着又叫了声:“高肃?”
冰冷的声音霎时响起:“睡觉,明早还要赶路。”
穆瑶终于忍无可忍再也忍不下去了,被子一掀起身大嚷:“你现在跟我是个什么态度!我招你惹你了!你跟我横什么横!不就过去了十二年,你怎么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地上的被子倏然被掀起,床沿一陷,那道高大的身影扑到她身前,居高临下审视着她,咬牙切齿一字一顿:“不过十二年?郑瑶?你有心吗?我找了你整整十二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