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凛,大雪纷飞。
沈容落在一座陌生小院里的长廊中,他观看了许久,确定这个小院自己从未来过,也从未见过。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同时伴随着一个女子焦急又慌张的声音:“有人吗?花叔叔,花叔叔!”
这个声音……虽然只听过一遍,但是他永远不会记错,是他阿娘的声音!
沈容想都不想的立即飞奔而去,然而他手触到门锁上,却摸了个空。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双手,直到有家仆模样的人把门打开,冷风扑面而来,沈容才回过神来,急冲冲的看向门外。
大门外,卫姿言蜷缩着身体,苍白着脸,满头冷汗,鬓发湿漉漉的贴在脸颊,她狼狈不堪的抓着那家仆的手,喃喃道:“救、救他……”
紧随其后赶来的花老先生看到她如此模样,先是愕然,随即反应过来,让家仆小心抬起她往内室走,同时冲人喊道:“来人!快,快去叫稳婆!”
沈容心头大震,有个答案隐隐浮出,这是……
他站在门外,看着产房里的人来回进出,看着花老先生焦急的踱步,心也随之紧紧揪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内室终于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
花老先生长长舒了口气,擦了把头上的汗,等到里面收拾妥当之后,才大步走进去。
卫姿言见他进来,挣扎着坐起来,花老先生惊道:“你快躺下,好好歇息。”
卫姿言眼眶里含着泪,坚持起身对他磕了个头:“花叔叔,姿言还有个不情之请,请花叔叔务必答应。”
花老先生忙道:“你说,你说便是。你这孩子……唉!”
卫姿言抱起床边的小婴儿,满怀不舍的亲了又亲,最后泪水涟涟的将他递给花老先生:“姿言求花叔叔把这孩子送到他父亲身边去。”
花老先生愕然道:“阿言——”
卫姿言惨然一笑,道:“花叔叔,你也知道,我没多长时间可活啦。”她朝着花老先生盈盈一拜,双目含泪道:“阿言这一生不负天地,不负父母,唯独对不起你和枫哥。只是情之一字,实难自持。不管父亲承不承认,我与桓衣都是拜过天地的夫妻,这辈子,我都是桓衣明媒正娶的妻子。花叔叔,你帮我把他送到桓衣那里。将来我若不在了,也好……咳……”她说到这里,突然剧烈的咳了起来,等到终于不咳了,脸上却是现出一抹不详的红晕。她目光慈爱的看着襁褓里的婴儿,接着把话说完,“也好给桓衣留个念想。”
花老先生见状,心生不忍,叹道:“阿言啊阿言,你这是何苦。”
在卫姿言的一再坚持下,他只好应允下来,郑重道:“我一定亲手把这孩子交到沈桓衣手里,阿言你放心。”
卫姿言闻言,终于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含泪又对花老先生拜了一拜。
花老先生临出门前,又回头看了她一眼,犹豫道:“阿言,不然你给这孩子取个名字吧?”
卫姿言垂下眼:“若没有花叔叔相救,这孩子也活不下来。名字就由花叔叔取吧。”
花老先生叹了口气,看着怀里眉眼精致的小婴儿,半晌后,道:“这孩子长的像你,以后定然也是个美人胚子。不如就取个单字容吧。”
“沈……容……”卫姿言反复念着这两个字,眼里闪着奇异的光彩,“真是个好名字,谢谢花叔叔。”
花老先生走后,卫姿言整个人的神采仿佛一瞬间被全部抽走了一般,整个人萎靡不振地半坐在床上。
良久,她背过身捂着脸痛哭起来,泪水源源不断从指缝滚落,她哽咽道:“容容……对不起……别怪阿娘心狠……别怪你外公……外公他只是爱女心切……”
兴许是母子天性使然,沈容不知不觉也是泪流满面。他大步走上前,从背后虚虚环抱住卫姿言,假装自己能触碰到她一般,依偎在她身边,带着无限眷恋,轻轻唤道:“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