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得禄浑身一震, 直勾勾地看向她,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循柔坐在桌案后的椅子上,素白的双手搭在把手上,在肃穆阴暗的密室里, 依然明艳娇弱。
她缓缓开口道:“林思惟向来锋芒不露, 谨慎内敛,你与他打交道, 若是不能比他更缜密, 就得比他更果断。公公在有所怀疑的时候怎么不出手呢, 是想试探利用, 好发挥更大的价值么?”
“人总是会因为贪心而失去更多, 如今沦为阶下囚, 公公可曾后悔当初错失良机?”她靠在椅背上, 轻笑了一声,“被一个年轻人耍得团团转, 公公真是白活了大半辈子了。”
这些话恰恰戳到了张得禄心中的不甘,关在密室中的这些日子里,张得禄无时无刻不在悔恨。若是他毫无所觉也就认栽了, 可不管是当年还是如今,他都是有机会的, 明明机会就摆着眼前,却因为一念之差, 错失良机, 怎能不懊悔抱憾。
张得禄当了多年的太监总管,因着陛下宠信,人人都要给他几分薄面,皇子见了他也是客客气气不敢得罪。
然而被关在这里, 他只能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此刻还要被一个小女娃嘲笑,他盯向循柔,“你到底是谁?”
循柔随口回道:“公公若是连这个也猜不出来,也就不用出去了,现在就可以撞墙而亡了。”
他难道事先就没调查过?
张得禄被她气得脸色铁青,又因为她话中的意思而心潮起伏,忍下心中怒火,猜测起她的身份。他当然让人调查过林思惟,只是得到的结果都是身世清白,毫无破绽,只有娶了郑国公府大小姐这桩事让人有些惊讶。
想到这儿,他迟疑地说道:“你是郑国公府的大小姐?”林思惟的那个夫人?
循柔慢慢地看向他。
张得禄想到她之前话里的意思,禁不住问道:“你要放我出去?”
她淡淡地说道:“算是吧。”
张得禄脑子里一团浆糊,“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想不出她的理由,她不是林思惟的夫人么,把他放出去对她有什么好处?她想得到什么?
循柔不急不缓地道:“现在恐怕轮不到你来问我,机会摆在面前,张公公是想再次错失良机,被困等死,还是逃脱樊笼,海阔鱼跃?”
虽然张得禄不明白她这样做的原因,但她也没有对付他的理由,他已经落入林思惟的手里,她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
循柔冷淡中又透着不耐烦的态度也让张得禄信了七八分,他咽了咽口水,嗓音干哑难听,“你怎么放我出去?即使出了密室,外面也会有人。”他必须得逃出新川。
“公公是如何走到今日的?只凭着忠心耿耿?”循柔眉头一挑,“我都在这里了,你大可以挟持住我,我才是你的护命符。”
问问问,就知道问!
张得禄不再多言,这会儿断然不能惹恼了她,林思惟怕是还不知道他的夫人背着他做了什么,等他出了新川,找到人手,定要把他们收拾干净。
……
日头西斜,草木葱郁。
林思惟走到一条小路上,身后的工匠不知何时没了踪影,只有他一人拿着绳尺图纸在荒草丛生的野外勘测地形。
日光毒辣,暑气蒸腾,没有一丝微风,连蝉鸣也消失了。
他步履从容,仿佛没有意识到此刻的寂静,耐心地做着手头的事情,不被外界所打扰。
在暗处隐匿窥探的人目光对在一起,骤然出手,刀光闪现,锋利逼人,带着势不可挡的锋芒直直地挥了过去。
只听咔嚓一声,林思惟以极快的速度折断那人的手臂,夺过长刀,对着来人的脖子反手一割,尸体瘫软倒地。
其余几人相互对视,五皇子不是说是个文官小吏,手无缚鸡之力?是不是找错人了?现在怎么办,还干不干?
此时顾不了太多,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