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时间,栾和君重重跌在地上,也顾不得身上疼痛,忙去看顾栾珏。
小儿紧闭双目,呼吸平稳,栾和君正要命人去传大夫,门外阿芷便先一步禀报道:“殿下,沈匕沈大人府外求见。”
“沈匕”栾和君很是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谁,“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她推门把栾珏放到阿芷怀里,主仆二人一同往前面院子里去:“先去请大夫!”
“殿下——九殿下这是?”
“请大夫!”
“是”
“沈匕为何事前来?”
“啊,沈大人沈大人说在咱们府外擒住了一个夜游小贼,特来问府上是否安好。”
栾和君骤然顿住脚步:“请他进来。”
长公主府正厅,也如这京城中的每一家一样,挂了白布素幡,在黑夜里的幽幽烛火中飘飘荡荡。沈匕负手立在厅中,身后两个兵士押着一个被绑缚了的少年。
栾和君上前与他见过:“沈大人。”
“殿下,”沈匕连忙回身见礼,“臣夜间巡逻,在长公主府外擒住了一个贼人,担心府中遭窃,特来通禀。”
“多谢大人。只是宵禁时分,京中防卫巡逻一向由禁军北军负责,怎么沈大人——”沈匕不过一个小小中军校尉,并不隶属禁军。
“回殿下,狄人入京,厂督大人特命下官加强京中防守,故而夜间巡逻比平常多出一队。”
“原来如此。”栾和君的目光转向他身后被塞住嘴一脸愤恨的少年:“想是一场误会,沈大人,他是本宫的家奴。”
沈匕愕然。
“本宫治下不严,让沈大人看笑话了,”栾和君微微颔首,“此乃本宫家事,不劳大人费心了。”
“可是——”沈匕面露为难之色,“按现行律法,下官不敢私自放人,刚刚已经派人去通禀了厂督大人。”
“沈大人身手了得又尽忠职守,实在为我辈臣子表率。”沈匕话音刚落,那边白敞就信步而入。阿芷低头跟在他身后,想是没能拦住。
“厂督大人谬赞。”
“沈大人,你且把人留下,让长公主处置吧。”
“大人——”
“此事一来是小事,无碍京中治安;二来是长公主家丑,不好外扬。沈大人——”
“下官下官遵命。”
这边沈匕将人留下,带着自己的兵士行礼告退。栾和君吩咐人将朝勒蒙带下去,又交待阿芷:“珏儿若是醒了,就放他走;若是有什么不好,即刻来回我。”
众人纷纷退下,厅中只剩栾和君和白敞两人。
“沈匕是你故意派来的。”栾和君看向白敞。白敞只是不答。
他伸手扯开一点栾和君后面的衣领,看清她脖颈处朝勒蒙留下的掐痕:“长公主真是多情种子,被伤成这个样子,竟还要回护敌国首领。他许了你什么好处,嗯?”
“你试探本宫。”栾和君对上他惯常调笑的一双眸子,只觉得凉意彻骨。可笑皇宫一夜白敞尽心护她,那些彼此看见和依偎的瞬间,她竟真以为他并非狠毒弄权之人,以为他在报复羞辱她之外有那么几分温情和真心,“你早就知道他是谁!”
白敞冰凉的手指在她脖颈的瘀痕上轻轻抚摸:“咱家在问你,为什么不杀了他?”
“北狄大可敦犹在,大军犹在,杀了小可汗,于我朝何益?”
“朝勒蒙暗中乔装而来,他消失在京中,北狄人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可他若不死,长公主三年后便是他的可敦——你与咱家装什么傻!”
他手上忽然发力,栾和君吃痛地皱起眉毛,甩开他的手后退两步。朝勒蒙此来,起码让她明白了一件事——北狄要和亲,要的并不是随便哪个皇室贵女,而必定是她栾和君。仇恨和野心从来都是一对相辅相成的佳偶天成,出身皇室、参知政情的她将是北狄人打开富饶中原大地的一把钥匙,北狄人野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