肺腑,然后再缓缓吐出来,恍然觉得正有什么带着小星星的金光被自己吐纳,抚慰空荡荡的胸口和来自灵魂的深深疲惫。
在酒精的作用下,看着眼前既熟悉有陌生的环境,他半是苦恼半是解脱地笑。
“这么没想到还有回来的一天。”
怅然地摇摇头,他不自觉地挪动屁股,伸手想要触摸背后依靠的这跟立柱。但指尖在接触到冰冷的干挂大理石之前,却好似被冻住般凝滞了几秒,转而去摸了摸就摆在附近的巨型珐琅花瓶。
这器物应该是为了举办婚礼而特意设置的,过于花哨鲜艳的颜色与建筑的整体风格并不太搭调。不过放在今日这般喜庆的氛围内,倒显出十二分的热闹来。
可能是感觉这个角落比较闭塞,轻易并不会有虫族上来。接到活计的庆典公司并没有像照顾楼下的那些装饰品般用心打理它,使用的花束并不是玫瑰、芍药这类常见品种,而是随意从不知哪里揪起一大带着藤蔓的星花,把这群正热热烈烈绽放的小生命如盘龙般绕上。
细看这装扮自然算不得美观,但那扑面而来的蓬勃感却给予了他更多勇气。凯恩斯摸了好一会,终于蹲下身来用手轻轻揭开地毯与立柱黏合的边缘。在最底端,一小块颜色发旧的黄铜铭牌显露出来——
【献给我的爱】
【周易君于星历357年留】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方块字被人用雕塑刀认真地一笔一划刻下,歪歪扭扭地活像是某种神秘符咒。
被酒精浸染的灵魂仿佛飘在温暖的溪流中,花朵浓郁的香气也在某种程度上有效缓解了那突然从胸膛炸裂的痛苦,凯恩斯发觉自己的手没有如想象般颤抖起来,眼眶也并未被翻滚的热泪浸染。
正相反,他的头脑此刻无比清晰,甚至不知怎么就回想起当初设计这房子的情形。
那时他从突然出现的裂隙跌进这稀奇古怪的世界才不过五年,磕磕绊绊、战战兢兢地将自己的老本行纺织品做大做强,攒下些余钱,便开始心心念念地再造一个家。只可惜那些启动资金放在明斯克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只能勉强买到小小一隅土地。于是在初期设计的时候,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先将前院弄得宽敞漂亮——
那时的他尚且幼稚,还幻想终有一天,自己能在圆形花坛的中央毫无负担地去亲吻所爱、举行婚礼:
不是依靠游走于雌虫间收取供奉的金钱而生,也不必非要娶上几个妻子并依靠他们的存款度日,而是像在地球上那样组织家庭。
他渴望建立起如文字中那般相互尊重、彼此平等的爱情,渴望外出的时候可以毫无怀疑地各自努力奋斗,回家后能坐在一起互诉衷肠的伴侣。
总之,他渴望过男人的生活,而不是雄虫的。
当初年轻气盛的周易君怀抱怎样一颗火热的心,又被救命之恩蒙住了眼睛,看不穿也不想看穿,这才引来后续大串的祸事。
“恐怕现在再没有人,不,是没有虫要去刺探你神秘的过往、批评你不合时宜的观念啦。”
用指尖轻轻摩挲着触感冰凉的金属,凯恩斯唇边的线条不知觉地向下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