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乐意,连忙哄上几句,才让大儿子点了头。
“大哥!”一个穿着短打的汉子喊叫着推开门,跑了进来。
“咋的?后头有狗撵你呀?跑这么快又不记得敲门。”说话的人一身藏青色马褂,领口大敞开,上衣褶皱耷拉着,样子看着十分不着调。
男人此刻正低头认真看着桌上的财务报告。这是发电厂的负责人送来的,是关于采买火力发电设备一事。
“喜事,大喜事呀。”王力也不在意他大哥的态度,正乐呵着。
“说吧,是哪家姑娘瞎眼看上你了?”他抬起头,浓密的络腮胡掩盖了下半张脸,却让眉眼处显得更加俊朗坚毅,乌黑的眼眸深邃而又锋利,让被注视的人不禁战栗。
“不是我的喜事,是大哥您的。”王力乐呵呵道:“老太太为你说了门亲事”
“前些天不是才说亲失败嘛?咋又找了一户。”薛霖一听是他的亲事,顿时没了兴趣,低头继续看报表。
“这回可大不相同了,老太太这回找的可是鼎好的人家。”王力说着举起了大拇指,嘿嘿笑着:“大哥,你猜猜是哪户?”
“在这儿打啥哑谜呀?快出去。”薛霖被烦地挥手正准备赶人。
“别别别,”王力顾不及卖关子,马上说道:“是何家。”
“何家?哪个何家?”薛霖一时半会儿转不过脑来。
“就是何老板家。老太太这回儿挑的,可是何老爷家的大儿子,据说还是个坤泽,前些年都在外留洋,这几日刚回国呢。”
薛霖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王力口中的“何老板”真的是金宁城首富,何向山。
他奶奶这回,还真是给他找了个不得了的人家啊。
这何向山早年跟着商帮走南闯北。徽商生意满天下,做的却多是小本经营,何向山更是吃苦耐劳,从早些年里南北走商,一步步积累家底。后又眼光毒辣地将生意做到了洋货上,专门将昂贵的舶来品卖给有钱人家。
许是见多了洋货侵占国货市场,何向山跟随南通张公开始兴办实业,在金宁郊外开设了不少工厂,凭借着早年与洋行的生意往来,倒是买到了不少机器。其工厂生产的绸缎布料甚至远销海外,更遑论何家拥有金宁城大半的商铺,可谓是富得盆满钵满。
而何向山家中只有一位正室妻子,成婚五年才诞下一个儿子。何老板与何夫人将这个儿子视为心头肉般宠着,就连后来出生的小儿子都赶不上,可没想到是十来年后这大儿子竟分化成坤泽。
指尖在采买设备的财务报告上敲了敲,薛霖大手摸着脸上的络腮胡陷入沉思。
……
黄昏时分。
薛霖从自家煤矿公司出来,骑着高头大马穿过东门大街。那标志性的遮面络腮胡,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阴森,如同阴曹地府里的阎罗王,催得两旁的行人纷纷避让。
钉了马掌的蹄子在青石砖上敲击出清脆的声音,在路人听来却如黑白无常手中的索命铃铛,街道顿时鸦雀无声。
“哥!快跟我来。”
谁家屁点大的孩子从一条巷子里钻了出来,腿上跑得飞快,没回过头看路,眼见着就要撞上薛阎罗的大黑马。
小孩倏地转过头,迎面看见了大马,吓得一屁股墩儿坐到了地上,大叫出声。
这一叫更是惊扰了黑马,大马扬起了前蹄,眼看马蹄就要落在孩子身上。
两旁的行人立马遮住了眼睛,不忍心看到这血腥的一幕。
这突然出现的小孩,也吓到了薛霖,黑马仰蹄险些将马背上的他摔下。
薛霖拽紧了手头缰绳,将马头朝左一扭,马蹄一落掀翻一旁小贩的摊子。
那小贩是卖簪钗首饰的,一时间珠花簪钗撒了一地。
等何温言和下人们赶到时,就见这一片狼藉,弟弟坐在地上大哭。
何温言赶紧上前抱起何温阳,在怀里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