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游无止试图在识海内和系统沟通,但是平日一呼百应的电子音此刻却始终沉默,像是知道要是出声了估计后果惨重。
游无止和它打交道百年,自然知道这货性情,清楚是没什么机会从他这得到正面答案了,于是只好退而求其次的问道:[我可以拒绝吗?]
平日嚣张的恨不得眼睛长在天上的电子音这回回答的期期艾艾:[最好不要。]
游无止却从这句话里得到了一星半点的线索。
‘最好’不是强迫,说明就算拒绝也并无不可,但是‘最好’这个词本身就有一个名为‘最坏’的对照组。
系统不会无的放矢,但是游无止也不想这么随波逐流。
[我若是拒绝,会有什么后果吗?]
系统这回没有出声。
游无止定了定神,回头看向佛印:“大师佛法精湛,恕无止愚钝,您既然心如明镜,何妨将前因后果表明,以济我这凡俗众生?”
桃花潭水陈静无波,默默无语。
四人围桌议事之时,江熠正站在不远处盯着游无止。
他身无长物,又没读过书,不知道被人拒绝之后还能拿出什么筹码来交换一个机会,于是只能用孩子般稚嫩的方式死乞白赖的混一个存在感。
但是就算是这点存在感也是微薄的像是山间青烟,云开雾散之时,就不会有人在注意了。
他便这样茫然的站在原地,看着仙人们在一边议事,经年累月被人当成小拖油瓶的经验让他比普通的孩子多了几分察言观色和忍耐的本事,仿佛这样站着,就能站成城墙上的岗哨,活出满身的坚不可摧。
身后却忽然被人递过来一条帕子,他回头看过去,见到方才被那红衣女人调笑的大哥哥带着几分尴尬的笑看着他,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郑方圆不太擅长和陌生人打交道,但对方是个孩子,看起来就比旁人无害几分,加上前夜里刚见到他被世上唯一的亲人抛弃,总觉得有几分可怜。
他也不嫌热脸贴上冷屁股,干脆伸手帮他把脸上汗珠擦下去,那小孩下意识的往后一躲,这手就不尴不尬的僵在那,不知如何是好了。
江熠长这么大都没被什么人关心过,平日里除了表姑母的冷眼,表姑父的无视,得到最多的是将他眼睛视之洪水猛兽的恶意。
曾有比他年纪还大的小孩,将他堵在巷子里,丢木块土石,打柳条棍棒,躲只是身体的本能反应。
但他意识到对方没有恶意的时候,就拾起了多年磋磨被迫学会的善解人意,他轻声道了句‘谢谢’,乖巧的接过帕子,自己把自己打理干净。
然后又把帕子折了折,低声道:“这帕子我弄脏了,之后洗干净会还给你的大哥哥。”
郑方圆曾经在学堂也是一路被人欺负,看着人眼色生存过来的,除了对弱者的同情之外,看着这孩子的一举一动总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同身受。
他并没有拒绝对方在窘迫之中无以为报的一点小心意,温声道:“我叫郑方圆,也是刚入一念峰不久,方才无止仙君把你暂时托付给我,之后我们八成会成为同一个宗门的师兄弟,虽然我现在也有许多事情尚且还在云里雾里,但是终归比你大了几年,今后有什么事情,可以互相照拂。”
江熠抬起头,被汗湿了的刘海没办法完美的遮住眼睛,露出里面的愕然:“您是那位仙人的弟子吗?”
他坚定不移的想要成为游无止的弟子,因此听见这句话,第一反应不是被当成沉重的包袱被丢给了别人,而是下意识的觉得这个人可能也在游无止的名下。
他这样想着,就忽然升起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委屈。
他没读过书,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心里的别扭,只能模糊的做个类比:大概类似于逢年过节所有小朋友都受到了礼物,却只有自己没有,那种被排斥在外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