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如霜有个哥哥,在音律一道上是真正的天赋异禀,却不像蔺如霜一样爱出风头。到了弱冠之年他既不追求声名,也不娶妻生子,早早就躲到故乡去,和妹妹说要过隐居的生活。因此世人才只知蔺家女,不知蔺家郎。”
“这把号钟琴,当年就在他手上,也只有他能弹得了。蔺如霜曾也试着弹奏这把琴,但却无法让琴弦发出声音。他笑着对蔺如霜说,这不是因为你弹得不如我好,而是因为你心思太躁,所以你不是号钟琴的命定之人。”
“蔺如霜原本是不服气的,后来也不觉得这把琴音色有多好听,又有多了不起。她在京城混得风生水起,很多人都说她是当世最好的琴师,就连皇上都对她的琴艺赞不绝口。她觉得,她比她的兄长要弹得好。”
“她就这么在京城中过着光鲜亮丽的生活,一晃她就已经二十五岁。她没有嫁人,也不打算在京城继续过下去了,因为她终于感到厌倦。”
“因为她发现,有很多来听她弹琴的人,都是冲着她的姿色去的。随着她年纪渐长,那些人就不愿意来捧她的场了。而京城那样的地方,永远都不缺年轻美丽的女子。那些女子的琴没有她弹得好,但她们可以和她十七岁时一样风光。”
“蔺如霜写信给她的兄长,说她也想回家,想换个安静的地方,继续弹她的琴。但她一直都没收到兄长的回信。她等了很久,后来干脆直接起身回故乡。”
“等到了故乡她向亲戚打听了才知道,连云寨的土匪因为和当地一家镖局有过节,在一天夜里上门去砍杀。那家镖局的少爷是她兄长的好友,当时她兄长就在好友家里做客,因此受了无妄之灾。”
“她兄长留下的遗物就是这把号钟琴。那伙土匪烧杀掠抢,把镖局里所有的财物都洗劫一空,但却留下了这把琴,因为在他们看来这就是一把破琴,根本就不值钱。”
“蔺如霜拿走了号钟琴,誓要为兄长报仇,而那时的她仍然无法奏响号钟琴,因为她心里有恨,因为她想见血。”
“她为了将那些土匪一窝端,在连云寨附近观察了很久,最后她想到在他们取水的河流里下毒。但他们一直看守着那条河,外人根本无法靠近。”
“为了报仇,她假装成过路女子,故意被他们劫去。她进了寨子里,因为姿容出众被连云寨的寨主看中,给寨主当了小妾。她假意顺从,暗地里却等待着寨主对她放松警惕,一直寻找着下毒的机会。”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有一日让她找到了机会。”
“之后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于她而言杀了连云寨的匪徒只是个开始,她知道他们之所以能在青州十年如一日的作恶,是因为上头有太守的包庇,而太守的上头又有京城的人。”
“所以她回到了京城,用上了以前进宫抚琴的人脉,闯进了宫中。”
“那一年的京城,不过是十月就已经入了冬。”
“人们都说她一个女子竟然能搅动京中风云,让那些大人物人头落地,着实是奇女子,但其实早在她进京之前,文帝就已经想动万首辅了。”
“她只是文帝发动朝廷变局的一个缘由,也是一枚棋子。”
“但她得到了她想要的。”
“可得到想要的东西之后呢?”
“她只有兄长这一个亲人,他离去后她便孤身一人。她拿着他留下的号钟琴,去了一座陌生的小城,然后有一日她忽然发现,她可以奏响它了。”
“这就是蔺如霜的故事。”
老妇人眉眼温柔,看着花辞树道,“你有些像年轻时的蔺如霜。”
花辞树沉默不语,总感觉这个老妇人的话就像是号钟琴的琴声一样,有让人能莫名安静下来的力量。
老妇人又对段章道,“王爷,老身已完成和你的约定,这把号钟琴若是你想要,老身就把它留给你。等老身离世之后,或许你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