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空语气平缓地点出了唐菱的江湖名号,又让唐菱心里一沉。
这家伙连她的名号都知道,还真是有备而来。
要知道,这江湖上见过她真面目的人少之又少,而这里又有一些人早就是死人了,因此教里才放心让她随兄长隐姓埋名来邺城撑起这个堂口。
而她们兄妹自从来了邺城之后,就从未露出过狐狸尾巴,就连薛家人的眼线都未发现她们的身影。
眼下邺城内乱,青县守军入驻城里,正是多事之秋,忽然冒出来这么个武功高强的臭和尚,还能道破她的名号,让她更感不妙。
“阁下在说什么,小妹怎么听不懂?”她被静空点破来历,却不能承认,只能装傻充愣道,“小妹确实学过武,但和杀人如麻的玉夜叉可是八竿子打不着干系,您一定是认错人了。”
静空笑了笑,也不反驳什么,只是问她,“你可知我要给你算的是什么因,又是什么果?”
唐菱心道这我怎么猜得着,面上却是装出感兴趣的样子,“请禅师指教。”
静空抬起手,指了指楼上。
唐菱眸色微沉,“禅师这是什么意思?”
“三思茶楼共有三层高,但即便是你们的熟客,也只去过二层,我很好奇,第三层是你们用来做什么的,有谁上去过,而上去过的人是为何而去,又会因此落得什么下场。”
静空看着她,眸光深邃,缓缓道,“我要算的就是这个因,这个果。”
唐菱一颗心瞬间沉入谷底。
三思茶楼的第三层,是她都无法上去的,平日里只有她兄长可以上去打扫。
总坛的天使们来了邺城,也都是去第三层谈事。
这个来路不明的和尚有意提到第三层楼,莫非是连三思茶楼和圣教的联系都一清二楚了?
但这不可能——
唐菱心里百般猜忌,惊疑不定,但却竭力做出迷茫的神情,还对静空挤出笑容道,“禅师这话说得着实高深莫测,那第三层楼就是我们兄妹俩储存杂物用的地方,哪里招待过什么客人,又怎么值得禅师来算什么因果呢?”
话是这么说,但她已经做好了启动店内机关,和这光头和尚玉石俱焚的准备。
这也是圣教里最严厉的教规,那就是在真实身份暴露后,能和敌人同归于尽就同归于尽,最差也要自尽,决不能把圣教的秘密说给外人听。
“是吗?”静空与唐菱平静对视,嘴角微扬,缓缓道,“那唐姑娘就更不怕我来算这因果吧?我算出来,要是不准,砸的是我的招牌,若是准的话,又不用你给钱,你们是横竖不亏。”
他说话是说的慢条斯理,但从他身上散发出的隐隐威压,却让唐菱那种如临大敌的紧张感越来越强,她的呼吸甚至都有些不均匀了,嘴角的笑意也有些僵硬起来。
与此同时,二楼雅间内,柴先生终于画好了画像。
他把画像递给唐青,抬起手背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这幅画和我在林府别院画的那一幅别无二致。”
唐青收了画,对柴先生点了点头,顿了顿又道,“你见了那个花小姐一面,觉得她这个人如何?”
柴先生想了一会儿,才慎重道,“她和寻常女子不同,性子强势,有股雷厉风行的劲头,就连安王手下那个叫红鸢的顶尖高手都对她有三分宽容。”
唐青皱着眉。
他知道柴先生说的红鸢,这个年轻男子生得白净秀气,还有些娘娘腔,很是阴柔,但却是安王身边得以和刘一刀并肩的一员悍将,武功极高而且身法诡谲,还会些江湖手段,很让他忌惮。
而且他还听说红鸢眼高于顶,那个叫花辞树的少女却能得到红鸢的另眼相看,想必她不只是凭美色侍人的花瓶而已。
美貌的皮囊下能藏着怎样的本事和杀意,他心知肚明。
“若她真是个有本事的,那就不好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