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年船。
像他们这样的世家大族，确实是常人要仰望的庞然大物，可在那四九城内高坐在金銮殿的九五至尊眼里，他们也不过是更大一些的蚁群而已。
狂的人狂得了一时，很难狂得了一世；富贵的家族，往往富不过三代。
本来就世道艰难，老天爷又常常作孽，哪里还经得起自己作死？
宣平侯常把祖宗的功劳挂在嘴边，跟谁都说大盛的江山是他家祖宗和太祖皇帝一道打下的，这就是自己作死！
更加要死的是，他有眼不识泰山，当着大盛朝皇长子的面说这话！
这不是自取灭亡是什么？
厅内，段章抬起眼，冷冷地看着宣平侯。
“陈家祖上立过功被封了侯，你们这些子孙后代靠着先人庇荫享用荣华富贵，这是你们祖宗给你们挣来的好命，也算是你们会投胎，该你们的就是你们的，别人嫉妒也没用。
但投了个好胎，你们陈家人就可以不把大盛律法放在眼里了？即便是皇亲国戚，都不能凌驾在大盛律法之上，之前嘉乐长公主犯了国之大忌，都被皇上贬为庶人，何况是你们区区宣平侯府？”
他的声音仍旧不轻不重、不高不低，说起义正词严的话来，也有着缓缓道来的从容。
但就是他这份从容，被宣平侯曲解成底气不足。
宣平侯拿手指着他的脸，嘴角的讥讽都要翘到天上去了，“你可真敢说啊，还区区宣平侯府！上一个敢在本侯面前如此狂妄的人，早就下阴间去见他祖宗十八代了。”
段章微微一笑，问他，“你想杀我？”
“你还问我，本侯倒想问问你，是哪来的底气如此和我这般叫板。”宣平侯满脸戾气，“莫非你以为你手里攥着平城胭脂巷的把柄，就能骑在本侯脖子上拉屎了？”
他之前确实因为这个把柄，对段章有所顾及。
但在他眼里，段章就是有通天的本领，就算段章手里有梅阁的令牌，他也只是个无官无爵的庶民，他堂堂宣平侯在邺城说一不二，又背靠京城薛家，难道真能怕了这个臭小子？那梅阁虽然名声在外，是出了名的神秘莫测，可它再神秘再厉害，也厉害不过首辅大人。
他之前给段章三分薄面，不过是看在段章用梅阁的路子帮他销赃的份上，现在段章却是反了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