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途中，芽芽要去上厕所，让李乾城先回诊室。
李乾城觉得今天工作节奏挺好，工作量适中，寻思着就去那三四分钟也不会出啥事。
他刚独自走进科室，没一会忽然涌来了十几个病人，插队的，被急救车送来满脸血污的，被一看就很不好惹的家属搀扶着走进来的。
谁都在忙，只有他两手空空。
李乾城很慌，也很紧张，只好故作镇定，喊：“排队，先来后到，一个个的排队”
“医生，我丈夫手霍了一个大口子，这也排队？”
李乾城瞧了一眼半边手掌只连着皮的患者，一边祈祷芽芽赶紧回来，一边绷紧了皮给人家查体问病史。
至少在下班以前，他都没敢让芽芽离开自己的视线，怕人一走再回来就已经是不同的两个世界了。
小李家今儿跟过年一样。
现在猪肉贵啊，随随便便一块肉就得两块五一斤。
今儿郝美娟还在菜市场发了一通牢骚。
猪肉贩子也一堆苦水。
猪肉是主要副食品里涨得比较狠的了。
物价局规定的，大城市和沿海地区，一百斤的生猪收购价不能超过140块钱，那算下来也是一块钱一斤起步了。
郝美娟还的是上好的五花肉，两块五一斤一点也不过分，说不定过几天还涨呢。
瞧见儿子踏进家门的时候，郝美娟也顾不上心疼肉价，急忙忙把人迎进来，关切道：“今儿实习怎么样了？”
李乾城疲惫说：“可以，跟着芽芽了”
郝美娟急忙给儿子夹了一块肉，“咱们要加油把她的本事全给学到手”
李乾城连解释一下到时候要轮科室的欲望都没有。
他太累了...
以前课堂上老师说了，最好的流程是先到内科学点基础垫底，再分配到外科刚好学习技术。
半年以后就比其他人有优势，先登上手术台，这叫每天一小步，领跑别人一大步！
老师还说了，先上手术台帮忙的实习生，如果犯的错误比较少很容易成二助，说不定在实习结束前还有机会成动刀子的一助。
他被分配到急诊科的时候内心确实有窃喜过。
急诊科有手术室，听说那手术量大，说不定三四个月就可以有机会当一助。
今天刚报道，芽芽看过他实操打结以后就带进手术室，那一刻他心是慌的。
他给拉钩、递钳和穿针，内心刚刚稳定了一些。
芽芽缝着缝，线忽然断了，还让针扎了手。
他按芽芽的意思再穿了一个线，刚递过去人家不拿，说：“你缝吧”
说实在的，此时此刻坐在饭桌上的李乾城想起芽芽说这句话时云淡风轻的表情，太阳穴都突突的跳。
第一天啊，丝毫没有起伏过度，起初他还以为听错了。
芽芽看见他没动还催促了一声。
他没敢缝，颤巍巍的把针递给了芽芽。
芽芽自己缝却没有放过他，手里是给急性心肌梗塞患者安临时起搏器，问的问题却是之前那骨折小孩的病症，问他X 线片看不到骨折线的，哪个征象支持骨折.
他说老师没有教，那聂芽芽点头说知道，道故意的?
X 线片看不到骨折线的，会出现肘关节周围的低密度脂肪垫移位，也就是出现’八字征’，这句话他能记一辈子。
从手术室里出来，那种其实什么都没学会的恐惧感萦绕周身，还没散去又碰见了病历丰富的患者。
他真的想不通一个人上辈子造了多大的孽，这辈子有肝硬化，气球那么大的睾丸疝气，腹水。
几年前还因为胆结石切了胆囊，这回来是因为车祸肋骨骨折，照片子的时候发现还是漏斗胸。
病历都是实习生写，带教老师批，他写这个患者的病历比别人多花了好长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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