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墙相隔的浴室之中,水花四溅,散落一地的轻响,绵延不绝的传进温虞的耳朵里。
水声已经响了半刻钟,温虞却觉得像是过了半辈子那么长的时间,尤是煎熬人心。
沈遇这哪里是在此安歇,这明明就是要让她彻夜难眠。
若同之前一样,也就罢了,她和沈遇是夫妻,这床原本就有沈遇的一半位置,她和沈遇行周公之礼,那也是天经地义,虽然沈遇总是折腾到深更半夜,可……
温虞欲哭无泪,咬着下唇,默默地将自个儿全部埋进了锦被里。
可那道水声依旧
浑身紧绷着,可现在沈遇不一样了呀,她哪里还敢同他共枕一卧?
为什么沈遇就不能同从前一样,十天半个月才回夕照院住一次,其余时间都住在书房不好吗?他们两不相干,才不要这样连睡觉都还要绷着神思。
陈嬷嬷带着陶桃将房里各处的窗户,还有熏笼都仔细检查了一回,见无异处,陈嬷嬷便端着烛台走到床榻前,将床榻两旁的灯笼蜡烛各自留了一根亮着,房中霎时就光线暗淡了下来。
她看着温虞头也埋进了被子里,便上前去轻轻拍着被子,又顾及着沈遇在隔壁沐浴,怕他听见,就小声地哄她,“姑娘可别蒙着头睡,憋了气就不好了。”
她知晓她家姑娘心中怕是不愿同姑爷同住,这才犯了小孩子脾气,可总不能将姑爷赶出去不是?
说话间,听得隔壁浴室水声停下,该是沈遇沐浴完毕,陈嬷嬷又轻轻拍了拍她,“姑爷快进来了,姑娘可不好这般小儿睡相,莫让姑爷笑话。”好说歹说,瞧见躲在被子里的人动了起来,磨磨蹭蹭的探出了半个脑袋来……
虽说温虞和沈遇成亲时间还不长,沈遇来正房的次数也少之又少,但是沈遇留宿正房的一应习惯,夕照院的人都是知晓的,沈遇从不喜人近身伺候,穿衣、沐浴皆是亲自动手,旁人碰他一下,被他轻轻看上一眼,就会吓得瑟瑟发抖,是以他回夕照院住的夜晚,房中除了他和温虞,便容不得第三人留下。
陈嬷嬷听见了脚步声,再不好多说什么,只重新举着烛台悄声退出卧房。
浴室同卧房之间是有一道暗门隔断的。
那扇门忽而发出了咯吱一声轻响,随之而来一股裹着潮热湿润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扑向她似的,温虞浑身一僵,而后干脆利落地……装睡。
装睡这种事,温虞只在年幼时为了躲过温夫人的责罚才干过,真是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竟还会同年幼时一般装睡。装睡也是要有技巧,呼吸要匀称、眼皮儿要松缓,才不会叫人给看出来是装的。
随着那股夹杂着梅香的热气袭近,床榻承载着第二人的重量时,垫着的厚褥不免深陷了一瞬,连带着她的身体也随着晃动了一下。
床榻上摆着两床被子,一床是她的,另一床自是沈遇的,她能听见沈遇拉开被子躺下的动静。
看来沈遇是相信她睡着了。
刚要松口气,她的眉心忽而多了一点儿带着润热的触感,那不应当是风的触感,更像是鹅毛般轻微拂过她的眉心,她的鼻梁,她的唇瓣……
她的耳边响起了一道含着笑意的声音,“夫人,当真睡着了?”
温虞藏在被子里的双手紧紧握着,虽瞧不见自己的睡颜,她也知道自个儿的装睡快要绷不住破功了。
沈遇借着昏黄烛光,看着身旁人陷入熟睡的容颜,他的夫人实则是有一副好样貌,便连睡着,如画般的眉眼间缀着恬静平和,好似在做一场美梦。
“沈阎王过来啦!”
“呜呜呜。”
“我已经睡着啦,他最好是不要打扰我。”
“呜呜呜,他躺下啦。”
“可千万不能被他发现我是在装睡。”
“……
小骗子,果真是连睡觉也能装的天衣无缝。
沈大人方才已经赏够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