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虽然是素斋,但大觉寺作为京城里数得上名寺,掌勺大师傅的手艺还是蛮不错的,幼云就着一碗热乎乎的烫干丝便能吃下大半碗白米饭,最后端上来的玉米烙也得到了姑娘们的一致好评。
饭后谢大娘子瞧着时辰还早,提议众人就在房内小憩一会儿,待过了困劲儿再回去也不迟。
趁着丫鬟们铺设被褥的空当儿,林老太太向谢大娘子邀约道:“我打听到下午寺里有个讲经会,慧觉住持特地请了些云游到此处的得道高僧来,我们预备去听个把时辰,洗洗心神再走,谢大娘子可要一同去?”
自从夺嫡之争拉开帷幕,谢大娘子对佛法的信仰程度也随之提升,不仅广撒银钱,敬香、拜佛、做法事、听讲经也一样不落,听得此事,自然积极响应。
几个女孩儿们年纪尚小,还不到如此笃信神佛的时候,未初一刻讲经会开讲时,只有出嫁在即、心难安定的初云愿意跟去一同听讲,其余四个则由丫鬟婆子陪着到寺院后部的灵泉池和领要亭处转转。
女孩儿们在灵泉池里抛了几枚铜板,许了几个也不知道能不能实现的小心愿,又绕道去领要亭歇脚。
在这里,早上来时幼云刚感叹过的冤家路窄又一次出现了。
不待她们走进领要亭,南边的小路上就袅袅婷婷地走来一个被丫鬟婆子簇拥着的丽服女孩儿,幼云尚认不出是谁,宋霓已经像个竖起一身锐刺的小刺猬,满身戒备地霸住亭子入口。
对面的姑娘瞧着大不过十四五岁,梳着一个朝云近香髻,簪着一支晃人眼睛的金累丝嵌红宝双鸾步摇,上头的红宝颗颗都有指头那么大,明眼人一看便知是上赐的贡品。
两厢一对比,幼云不禁觉得自个儿头上那根云脚珍珠卷须簪太素净了些。
幼云看向宋霓,眼神示意既然遇上了,不管是敌是友,是否应该先打声招呼?
宋霓抿了抿嘴唇,端正了姿态,带着几分不情愿先开口道:“姜大姐姐好,巧了,竟在这里这里遇上了。”
幼云见她嘴上说着“好巧”,脸色却如同见了瘟神一般,兼之听她称呼对面为“姜姐姐”,便知这是早上三岔路口遇上的裕宁侯家的姑娘,便也福了一礼,道了声好。
姜大姑娘面色不佳,微抬下巴,作一副傲慢状,没好气道:“不巧不巧,都赶着这几天来进香,一不当心便能遇上。”
宋霓一双素手慢慢曲握成拳,再懒得演那虚假的一团和气,回头对幼云等人道:“走吧,咱们去亭子里坐坐,勿听某些犬吠。”
姜大姑娘闻言凤眼吊起,秀眉深拧,也回过头对一众随从吩咐道:“哎呦,我这半天也走累了,这领要亭风景甚佳,咱们便在此处歇脚罢。快去要些热水来,把前几日贵妃娘娘赏的武夷岩茶沏一杯给我吃。”
一只脚已经踏上台阶的宋家姐妹俩听得姜大姑娘有意无意的炫耀,被气个绝倒。
宋霞素来是个直脾气,当即挺直腰板怼了回去:“姜姐姐只怕是平日里争强好胜惯了,忘了这回是我们先来的!”
姜大姑娘唇边漏出一声不以为然的轻笑,阴阳怪气道:“先来的又怎么了?你们坐得我就坐不得,难不成官家把这亭子赏给你们家了?”
好嘛,又抬出官家来压人!宋氏姐妹粉拳紧握,气势汹汹地拦在台阶上不肯让人。
舒云倒像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世外高人,一副不在状态的样子,只在一旁冷眼旁观。
幼云对姜大姑娘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很无语,明明自己也不想和讨厌的人同处一亭,偏还要为了膈应别人,主动来找不痛快。
通过饭前的闲聊,幼云对林家的定位已从这场皇权更迭大戏的外臣看客,修改成了在角落里打辅助的小助攻,主力队员暂时还轮不上她家。
唉,反正都被盖上太子党的戳戳儿了,索性再递个投名状吧。
幼云款步走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