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脑地撒娇道:“我本就不爱出门,多做些家常衣服穿着反而舒服嘛。嗯,但大姐姐说的也对,出去见人总不能给爹爹丢脸,那就烦劳母亲再给我略做几套,几套就够啦。我瞧着上次母亲亲手给我绣在衣领上的银丝玉兰就很好看,求求母亲再给我绣两朵呀。”
陆氏愣愣的看着手边的小小人儿,许是未曾想到这个家里除了待谁都亲和体恤的林老爷,还能有一个小女儿是在意她的感受、能看得见她的好的。
短短两句话仿佛风刀霜剑严相逼的寒冬里,头顶洒下的粼粼日光,令陆氏那就快要被老太太的刁难、大姑娘的戒备以及两个哥儿的漠视消磨殆尽的耐心和慈爱,霎时间重又升腾起来。微怔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眼含热泪,连连应了几声“好”。
林幼云无视掉大姐姐瞪着她的凶恶眼神,自作出一副天真烂漫只会说实话的样子来,令林老爹相信陆氏并未亏待孩子们。
林知时遂疑窦尽解,朗声一笑,岔开话题道:“小九儿,几套哪里够,闺学逢五才放假休学,不说日日换一套新的,一个月下来总要个十几二十套方勉强能够。如今咱们与你舅舅一家同住京城,若你穿戴得太素简了,你舅舅舅母还当是咱家揭不开锅了,便该来接济咱家了。”
林幼云知林父是在帮陆氏在林老太太面前打哈哈混过去,十分配合的作恍然大悟状,道:“哦,原来如此呀,那可不能让舅舅舅母误会了,不然又要像去年过生辰时那样,给我挂一脖子的金银小首饰了,我这小细脖子可吃罪不起。”
林老太太终于忍俊不禁,指着小孙女几乎笑出眼泪,险些喘不过气来,陆氏见状立刻乖觉地递上一盏香茶,林老太太瞄了她一眼,还是受用了。
见气氛已经缓和,向来寡言少语的三哥儿林行策也憋出一句:“上回做的春衫挺好的,很够穿。”
正在饮茶的林老爹满脸黑线,差点一口呛住,听这没头没脑的话儿,够穿?我堂堂林府几时冻着过这俩小兔崽子!
虽然自林幼云穿过来起,三哥哥就在忙着应考童生试,兄妹俩平日里也不多见,但从丫鬟们闲磕牙时透露的信息来看,这位林三公子竟是位物质欲望极低的朴素派,对于生活的要求就是吃饱穿暖有书读就行。说他对家里人不亲厚吧,他还真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就是考进士”的古代标准三好少年。
所以当他说出以上言论,林幼云就自动理解成他在替继母说好话。
三哥哥说的话就要这么往最朴素的方向去解释呢,林幼云自认找到了解谜妙法。
林老太太见哥儿姐儿都为陆氏说了好话,便不再挑刺,继续将一腔热情挥洒在为小孙女打点衣装用具上,留下了几位办事稳妥的管事婆子,大有彻夜详谈的架势。林知时夫妇因明早一个要早起上朝,一个要早起去宋国公府登门拜谢,都被林老太太赶回嘉福居早些歇息了,下头几个孩子们也被妈妈们领回了各自的小院儿。
陆氏这边是雨过天晴,大姑娘林初云那边却是风雨大作。
“九丫头!你来,姐姐与你说两句话。”林初云伸出凤仙花染成的漂亮指甲,拦住了幼云和赵妈妈的去路。
想着两人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幼云判断大姐姐是一个安全人物,遂从赵妈妈怀里的挣扎着下地,令她远远儿的在小桥边等着就行,自己则像只小鸭子一样乖巧的踱步到初云姐姐的跟前。
“你同姐姐说,是不是那陆氏威胁恐吓着强逼你为她出头的?别怕,你可是威国公的嫡亲外甥女儿,自不用忌惮她!”初云满脸希冀地看着幼妹,落在幼云眼里却有点儿像逼供的狱卒。
幼云连连摇头,诚实道:“没有的事,母亲不曾这样。”
“那你为何这么护着她?”初云不解,在她的印象里幼妹从来都是自己的小尾巴,指东不会往西,反而是幼云落水后姐妹俩生疏多了,不是陆氏搞的鬼还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