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蓄意跟踪他……
这个事实在脑子里闪过,傅时厉垂眸饮凉茶,他一惯都是形不露于色,悲喜不辩。
时辰尚早,身处寺庙的好处,宛若是暂离红尘喧嚣,得了一时的安宁。的确是个好去处。
枝头蝉鸣不绝,今年少水,除却都城洛阳之外,已有多地旱灾。
傅时厉前日入城,便已看到不少流民。
正拧眉思忖着,一小沙弥走了过来,双手合十,态度恭敬,“施主,盛暑炎热,后山有一处山泉池子,倒是可以解暑。师父让小僧过来给施主送衣袍。”
傅时厉身上穿着玄色锦衣,样式有些像劲装,他此前在军营鲜少注重穿着,前日刚回都城洛阳,也并未置办。劲装贴身,衬得身段修韧挺拔,但委实束缚太紧,不适合眼下这个时节。
倒是僧袍宽松自在。
傅时厉开口,“好,劳烦小师父替我多谢主持方丈。”
这酷热天,稍稍一动作,便浑身是汗。
小沙弥行礼,“施主客气了。”
傅时厉带着僧袍,这便去了后山,琢玉与裴石跟随其后。
傅时厉不喜人近身伺候,这早就是一个不成文的规定,琢玉与裴石二人在离着山泉池数丈之远的地方纳凉,距离足够远,让他二人看不见自家将军的“玉体”。
琢玉迎面吹着山风,感叹了一句,“京都虽好,可不如北地自在,这几日可算是难受死我了。”
裴石哪壶不开提哪壶,“以我看,你军棍领多了吧。”
琢玉斜睨了他一眼,但又忍不住凑过来唠嗑,“你说,那苏五娘子会坚持多久?咱们将军会沦陷么?”他挑挑眉。
裴石表面一本正经,却道:“这可难说了。都说烈女怕缠郎,反过来说,烈男也逃不了缠女,何况还是个天仙一样的小娘子。”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这漫漫炎夏,总算有了一点乐子。
同一时间,拂柳打听到了消息,就立刻去通知自家小娘子,“姑娘,傅世子去后山洗澡去了!”
苏念安心思一动,夫君生人勿近,总是不让她挨近,那可如何增进情感?他若是没有穿衣,便不方便远离她了。
苏念安理了理垂在胸前的一小撮头发,莞尔一笑,“准备一碟切好的甜瓜,我这就给傅世子送过去。”
拂柳算是看出来了,自家小娘子当真对傅世子有倾慕之心。
“可是姑娘,那傅世子在洗澡,衣不遮体,你不能过去呀!”拂柳焦灼了。
小娘子这几日的行径愈发叫人琢磨不透。
苏念安却笑着反驳,“若是自己的夫君,我又是否能看他衣不遮体的样子?”
拂柳呆了呆,夫妻之间自是可以。
苏念安又说,“我与傅世子迟早会是夫妻,既是如此,早看晚看又有什么区别?反正迟早是自己人,何必在意那么多。”
上辈子大婚之后,夫君丝毫不介意她看他。而且还甚是喜欢鸳鸯浴呢。
苏念安如是的想着。
拂柳怔然,“……”这是甚么个歪理?
小娘子可真自信,当真能把傅世子追到手么?
若是能嫁给傅世子,小娘子就不用在太师府遭罪了,更是不用嫁给那个吊儿郎当的程家四郎。
拂柳仿佛被蛊惑,很快就切好了一碟子甜瓜。
苏念安对着小铜镜照了照,这便带着甜瓜去了后山。
法华寺的僧人这个时辰都在小憩,林荫道上甚是静怡,苏念安绕过琢玉和裴石所在的那条小径,直接走向山泉池子。
泉水源源不断涌出,水流潺潺。
傅时厉正靠着池壁,阖眸假寐。泉水沁凉,缓解了一日的疲乏。这时,他耳垂忽然动了动,听见了轻微的脚步声。
寻常人与习武之人的脚步截然不同。
傅时厉拧眉,睁开眼的同时,稍稍侧过脸,在瞥见那抹眼熟的浅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