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都督孙云鹤看着崔呈秀的表情,笑呵呵的道:“下官等深夜赶来,是来恭贺崔堂部,不,崔阁老入阁的。”
崔呈秀看向他,目光冷漠。
孙云鹤顿时不说话了。
崔呈秀又看向其他人,这些人的目光纷纷有些闪躲。
崔呈秀哪里不明白,这些人打着恭喜他的旗号过来,其实是通知他,他们升官了。
是一种报备,也是一种炫耀。
崔呈秀虽然入了阁,却没有那么高兴,毕竟魏忠贤还在‘守灵’,他心里是惊喜交加,无法安定。
崔呈秀看着这群人,心头一阵烦躁,道:“好了,不用深更半夜来恭喜我,没事的都回去吧,过几天,我会摆宴的。”
一众人听着,本还想说些什么,见崔呈秀态度有些冷漠,只好站起来道:“下官等告退。”
来的零零散散的一群人,去的如同潮水,这后厅里,只剩下了孙云鹤与刘志选。
崔呈秀双眼如鹰,盯着两人,道:“你们怎么不走?”
刘志选等不及了,直接道:“阁老,那曹于汴连夜上任,连夜就将我们赶走,话语之间,杀气腾腾,下官担心他报复。”
崔呈秀只是目光冷冷的看着他。
崔呈秀不止为人凶狠,面相也是,他目光一冷,刘志选就感觉到畏惧,缩着头不敢说话。
孙云鹤见状,道:“阁老,曹于汴明明是人证物证俱在,是十恶不赦之徒,陛下将他放出来,还重启为左都御史,这是不是冲着阁老来的……”
“哼!”
他话没说完,就被崔呈秀一声冷哼打断,道:“胡说八道!陛下重启曹于汴,与本阁老有什么关系?!本阁老刚刚拜东阁大学士,这是陛下的恩典,是陛下对我的宠信!”
孙云鹤顿时知道他失言,连忙道:“阁老说的是。下官的意思,会不会有人在陛下面前谗言,这才会放出曹于汴?”
“对对对,”
刘志选急急的跟上,道:“曹于汴下狱已经一年多了,没听说他与潜邸有什么关系,陛下不可能随意重启,何况是一个罪犯。下官听说了在内阁的一些事情,那杨景辰所作所为,着实奇怪……”
听到刘志选提及杨景辰,崔呈秀双眼中狠色一闪。
他自然是反对重启曹于汴的,但杨景辰在内阁抢的那一句话,坐实了曹于汴出狱,复出都察院左都御史一事!
崔呈秀心里的怒气再次涌动,铁青着脸,道:“这件事,我会查清楚。在我没有查清楚之前,所有人不可乱来,都给我安静下来!”
崔呈秀说的十分清楚,这是因为,不止是阉党在针对东林党或者其他朋党,阉党内部,也是派系纵横,为权力争斗激烈,为了上位,不择手段,无底线。
孙云鹤与刘志选见崔呈秀没了以往的‘锐气’,有些不甘心,或者说,他们很害怕。
崔呈秀本身就烦躁,懒得与他们废话,直接起身,向里面走了。
孙云鹤与刘志选见崔呈秀就这样走了,对视一眼,眼神里都是忐忑或者说恐惧。
崔呈秀等人担心的是新皇帝对阉党的态度。而孙云鹤,刘志选等人是担心被他们构陷过的那些人复出报复。
另一边,周应秋府邸。
周应秋七老八十,虽然并未入睡,可深夜招待这一群人,还是无比烦躁——他本身内心就惶恐难定。
他赶走了一大批人,留下的,是总督三边军务兼兵部右侍郎兼佥都御史的李从心。
李从心看着周应秋,一脸笑容,道:“恭贺天官步入内阁,封侯拜相,指日可待了。”
周应秋披着单衣,拄着拐,面色冷硬,目光看着黑漆漆的门外,道:“你是觉得,你的工部尚书稳了?”
李从心这几年政绩不少,又傍上了周应秋与魏忠贤,在不久前,就准备上任工部尚书,却赶上了天启的突然驾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