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达万米的大海之中,厚厚的海水阻拦了任何光线的射入,强大的水压让这里几乎成为了生命的禁区。
能在这里存活的,只有一些长相恐怖的深海生物,它们凭借着纤薄的骨骼和皮肉,在漆黑的海水间游弋着。因为黑暗,有些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如星辰般地浮动,让醒来的伊赫乌蒂恍觉置身宇宙,周围群星闪耀。
她曾经听父亲说过,他们本就来自宇宙的深处,诞生自阿撒托斯荒诞的梦境之中。
一条尾巴发光的深海龙鱼从伊赫乌蒂的身边游过,围绕着她分开沉重的海水,泛出几圈弱不可见的涟漪。
它那巨大的头部长着一张布满獠牙的大嘴,下颌处的发光钓饵不断地闪烁着,诱惑着被吸引来的猎物,也诱惑着出现在海中的伊赫乌蒂。
游了几圈后,龙鱼长长的身躯往前猛地一蹿,带着那点点微光游远,却又在不久后停下,回头望着她,仿佛一位通往神秘国度的引路人,催促着她跟随着前去。
伊赫乌蒂的长□□浮在同色的海水间,海藻似的飘动,像一条被诸神遗忘在此间的飘带。
她划动着胳膊,双腿如鱼尾般搅动着波浪,推动着她在水中游动。
鲳鱼在往更深更暗的地方游去。
他们所处的下方是一道狭长的海沟,巨龙似的卧于海底,等待着未知的访客。
伊赫乌蒂的身形渐渐被它所吞没,一切的光一切的美好之物在此处都是虚无,唯一能够与她相伴的,除了身前的鲳鱼,就是心中逐渐蔓延出来的恐惧。
父亲曾经说过,“人类最古老最强烈的情感便是恐惧”,而他们,就是恐惧的化身,是人类永远都无法理解的未知之物。恐惧永在,他们即永存。
依父亲的话,伊赫乌蒂是不应该为此时的处境而恐惧的,但她生来就与其他的同类不大一样,喜怒哀乐一个不缺,永远都做不到淡漠和冷酷。
她也曾问过父亲自己为何不同,可那位孕育了整个地球的外神回答的,只有漫长的沉默。
鲳鱼拐了个弯,消失在一根仿佛是凭空出现的石柱后面。
伊赫乌蒂在它的面前停住,俯视着这根神造般的物什。
它就像埃及的金字塔、复活节岛上的人脸石像一般令人百思不得其解。所见者季解不开它的身世之谜,也解不开它的用处。
伊赫乌蒂落在了海沟的最深处,四周都是沉沉的黑色,能够把人压得喘不过气的黑色。
她顺着石柱所指的方向继续往前走,走向曾在旧日辉煌的城市和宫殿。
随着她距离那位统治者越来越近,一路上的类似之物也越来越多。它们似乎具有着某种神奇的、能够扭曲空间和时间的魔力,让伊赫乌蒂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也逐渐辨认不出自己究竟是在平地,还是正在走上一个陡坡。
在它们的影响下,伊赫乌蒂的神智一点一点地抽空,被留在她走过的泥土之上,种子似的播种下去,却不会有任何的收获。
不远处,一座巨石堡垒正静静地矗立在那儿。它由大到远远超出人的认知的石材建造起来,构造的手法和结构仿佛毕加索的画作,违背建筑学常理,却又透露出异常的美感。从它们之中,克苏鲁的呼唤穿越万古而来,呼唤着她去往祂的身边。
伊赫乌蒂走到了城市的边缘,或许她根本就不是走过去的,而是蛇一般地贴着地面滑行而至——模糊了上下左右的至深海底,时空不再有任何意义。
因为某种更为可怕的力量,城市早已破败不堪,唯一一座保存完好的建筑就是位于中央的神殿。
和整座城市一样,神庙保持着一种毫无生机与希望的诡异绿色。
这种颜色或是来自于建筑材料本身,或是源于依附在表层的植物。但无论为何,它都散发着强烈的邪恶气息。
伊赫乌蒂低头望着脚下,只需要再迈出一步,她就要进入这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