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者,涤也,发音动情、婉转,古人谓之以“荡涤之声”。苏永珅笛艺精湛,以清新舒缓的笛声加入到二人深沉悠远的琴声中,丝毫不显突兀,清脆与柔和相应,委婉与清亮并存,宛如天籁,怡人心脾。
雷天泽和梁进笑意更浓,转目与苏永珅致意,三人兴浓,以音会友。
无名先生听到笛声,略为差异地睁开双目,看向苏永珅,惊讶于他的笛艺。须知雷天泽和梁进,皆乃当世才俊,他们在琴艺上不相伯仲尚不让他吃惊,后来的这个白面文弱书生,竟能以一杆长笛与他们相和,且丝毫不落下风,足见此人也并非凡士。
无名先生又看了看一脸含笑自若的夏重潇和只知道盯着自己的小徒弟发呆的周卫极,露齿而笑。
这北沟村,果真是卧虎藏龙,自己这次算是来对了,留在那浊臭的梅县庭院,哪得这样的乐趣!
直到饭菜摆好,三人才停手,相视而笑。他们的笑声越来越大,透出小院,直达远山云霄,几个小家伙鼓掌叫好后一窝蜂地跑向餐桌,他们早就饿坏了,现在没了乐声,饭香马上就把他们勾了去。
蓝怡坐在无名先生的下垂手,看着大笑的三人,也露出浓浓的笑意。这三个人,她都算是熟识的,何曾见过他们笑得这样畅快。
待三人笑罢,蓝怡忍不住鼓掌,赞道:“好!”
三人皆转目看她,梁进一扫往日的高傲,笑容未去,“你且说说,好在哪里?”
蓝怡认真说道:“具体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很好听。你们的琴声和笛声,让我觉得心神安宁,灵台清明,似是见到了高山流水,又似行走于云端。先生。这是不是就是天人交融的最高境界了?”
蓝怡话说得直白,但却是对乐者最高的赞誉。三人都有几分动容,雷天泽叹道:“四妹,得你此赞,方知当年伯牙遇子期之幸。”
梁进和苏永珅也深有同感的点头。
无名先生笑道:“蓝怡虽不通乐理,却粗喑乐道,她此言有理。不知这位?”
“先生,他乃是我的义兄。苏永珅,字守德,大同人氏。”周卫极介绍道,随后又为苏永珅一一介绍在场之人。
夏重潇挥扇看了蓝怡一眼,笑着向无名先生询问:“无名先生,您可是梅县的孟无名先生?”
无名先生点头,“正是老夫,诸位小友,夫人。老夫到此只为修身养性,教书会友,在此只是一个无名先生而已。还望诸位为老夫保密一二。”
雷天泽也插言道,“小生也是如此。还请诸位暂未保密一二,在此小生只是雷天泽。”
众人点头,无名先生和雷天泽点头谢过。
于伯抬眼看了看随伺在秦夫人身后的四个丫鬟婆子,其意自明。秦夫人见了笑道:“都是家里的下人,今日既然带了过来就是不会乱说的。梁秀才、雷夫子和守德先生在乐道上已臻化境,妾身认为桃儿所言甚是有理,可说是得乐之精髓,为何先生却说她只是粗喑乐道呢?”
秦夫人也算是乐中高手,机会难得。便向无名先生询之。众人转向无名先生,在场之人都听闻过梅县的孟道孟无名的才名。能有机会如此近距离的聆听无名先生讲道,是极其难得的机会。
“蓝怡灵台清明,心善纯正,于乐却有几分子期善听之材。”无名先生看着自己颇有几分洋洋自得的小徒弟,“不过,若说乐道,名士虽各有其言,但殊径同出,源自人乐合一,天人交融,非是只乐达天籁,更指乐者的心境开阔,直达九天,直入深海。你三人技法已成,却仍差在后者。天泽乐中戾气颇重,无去琴音深处萧索,守德笛音孤寂难伸,心境若不再开,乐道也止于此。”
听了无名先生的话,三人俱是愣住,他们都不是易感情外泄的人,没想到无名先生不只听弦知音,连他们三人深藏的情感也听得一清二楚。
雷天泽面上温文尔雅,能有几人知他实则内心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