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一连串的咳嗽声将雪儿从午睡中扰醒，她赶忙起身来到侧面的周老太床前，伸出一只手拍打着正趴在床沿咳嗽的周老太的后背。周老太一直咳嗽不停，地上的盆中蔓延着一圈圈清口水和咳出的痰，累得眼泪水涔出不少。等了好一时，她觉得好受些，便要直起身来。
“不咳了吗？”雪儿一面问，一面小心的将她扶回去躺上，又道：“我给你倒杯热水喝一口。”
周老太嗯着，见雪儿回身去写字台上提起温水瓶倒着水，她叹了一下，说道：“又劳官家小姐服侍老太婆，你都成了我不要钱的使唤丫头。”
雪儿笑笑，将倒满水的水杯拿过来，喂着周老太喝下，一面说道：“能得到服侍周老太的机会，多少人求之不得，这是小女子的荣幸。你老就尽力使唤。为前辈效力，在所不惜。”
周老太听了，笑得眼泪花又出来，说道：“瞧在你这么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上，我真想千方百计赚你做我儿媳妇。可是我两个儿子都是狗屎，半点也配不上。”
“我可不敢当你老的儿媳妇。你两个儿子高大威猛，早有贤妻，小女子就不做丢人嫌眼的事了。”雪儿见周老太喝了半碗不喝，便将水杯放回写字台，又道：“你的药还有没有？要不要吃？”
周老太摇一下头，“不想吃，越吃越咳。吃药的钱比吃肉的钱还多，还不如多吃些肉，死了也值得。”
“老太，要不提前退了吧？身子本来不好，还每堂课讲到喉咙干，粉笔灰吃一波又一波。我们年轻人还好些，你要是一直这样下去，我们怕是要提前赶你的礼。”雪儿认真的说。
周老太笑道：“把这届毕班带走，我是得好生休养了。”她叹了口气，说道：“我从这所学校开办，一直就在。第一批学生，他的儿女辈，孙子辈都从我班上念过书走。老实说，我是舍不得这里。人老了，容易生感情。有时候，我在心里想，自己教了一辈子书，其实与社会已经是半脱节，哪儿都去不了了，我也哪儿都不想去。若是两天看不到这些学生娃，我心里就是空的。所以，就算是死，我也不想离开学校。我怕我一旦离开，死得更快。”
雪儿听了，感慨中带着羞愧。她是肯定做不到这种地步，或者说教书对于她也只是一个过渡。她把周老太安放下，给老人家搭盖上薄被，然后到写字台前给自己也倒了杯水喝下，看到窗外已有些学生在向厕所方向走，她知道午睡的时间也差不多要到下课了。
因为学校里师资力量紧缺，周老太其实已经是退休了，是学校将她返聘回来，也可以说是周老太不想离开教育战线。她提的要求让大家都汗颜，她不要什么工资，只需两顿饭就可。她一辈子在教书，离开学校什么也做不了，惟有站在讲台上，她才觉得魂灵归体。听说每到假期就会生病，一入学校，她就什么事也没有。这样呕心沥血的老教师，以后不知会不会有？
见周老太进行入睡眠状态，雪儿轻手轻脚拿上外语书和备课本出寝室来，小心的虚掩上门。周老太的睡眠很轻，能睡一会儿算一会儿。这周她是值周教师，也就是这周她负责上下课打铃，朝会课和办公室会议也由她主持或通知。
他们三人刚来前几天，上下课的铃声是由一根铁棍敲打挂着的铁板，是“咚”“咚”“咚”的声音。这几天安上了电铃，变成急促的“叮叮叮”响。
走进办公室，有几位代课老师和民办教师正趴在桌上睡觉。睡姿五花八门。有的张着嘴，有的鼾声直响；番有趣的是，两个扯鼾的，一个低沉下去，一个高声接上来，此起彼伏，带着节奏。有的倒没趴睡，是将双脚搭在办公桌上，身子仰靠在椅子里，大张着嘴巴，似乎要吃什么。雪儿恶作剧的将一张废纸插在他嘴中，纸张在那人的吐气声中，能听到呼呼风响。
她抬手看了一下腕上的女表，还有几分钟的时间。在办公室门前能看到初三的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