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
何校长仰望着脖子,漱口水在喉咙里打转,眼瞅着天下大雨。他“扑扑”吐出嘴中的漱口水;举上水杯喝一大口清水后,闭上嘴巴呜呜的动荡着下巴,再次张开嘴,将水喷于大雨中。漱口水和着扯天连地的雨水打在泥泞的操场上,“哗哗”作响。他再“嗯哼哼”的从喉头下挣起一口痰来,卷起舌头,暴力吐出。那痰摔在一米远的泥泞里,摔得粉碎。
雨水一如既往的下着。
天空低得黑沉。一团一团的乌云如战马气势,几如“黑云压城城欲摧”。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何校长管不隹。他低头看见一抹白色的牙膏水粘附在自己胸前,看了一下四周,生怕被人瞧见似的,忙用手抹拭,再将手背在屁股后面的裤子上捏干,这才想起牙刷还未淘洗,只得又伸出那只擦干的手去将水杯和牙刷搅动,最后“唰”一声,将杯中的水泼出去,然后跺了两下脚,让溅在乌亮光滑皮鞋上的雨珠纷纷滚落下地,这才返身回到寝室。
屋中显得有点儿拥挤。连绵的雨下了七八天,洗下来的衣服第一批没干,第二批又晾上去。因而从寝室门到窗口的铁丝上便挂满了衣服。男人的,女人的,老婆的,儿子的。内衣内裤,红的白的,看上去倒像开了个服装店。
他将桶里的水舀入一个脸盆,用双手捧水洗脸后,在脸帕上擦干手和脸,然后将写字台前的那张藤椅拖到门口,到床上拿了一本《武林外史》,走到门前,一屁股坐进藤椅里,双脚踏在门槛上,身子尽力的往后仰,直到感觉舒适,方才打开书,翻到上次折了书角的那页,认真仔细的看起来。
这雨下了多少天,何校长都是看书。何校长看书比较杂。金梁的家国情仇,古龙的快意江湖,琼瑶的生死爱恋,还有古今中外的名著,当代的文学杂志,以及一些实用书籍,比如炒菜的,种花的,勾织的等等。实在没书看时,他会拿钥匙打开办公室的门,翻看一些学生的作文本。
英雄是孤寂的,雨天是冷清的,何校长身为一个学校的最高领导,当然也是最寂寞的,毕竟高处不胜寒,知心人无几。
时候是九月份四五号了,学校仍不敢开学。连连绵绵的雨将近有十天,河里的水涨得淹了桥,泥石流时不时会滑坡,这对乡下走路上学的学生带来不确定的危险。因而开学日期一推再推,瞧这老天乌瞅瞅的样子,还指不定什么时候晴。
何校长看书久了,脖子酸疼,他只得坐直起来,使力的扭动两下颈子,待听到传来两声卡卡脆响,他才感到舒服。这时候有小解的意识了,便起身来,退开椅子,拿上墙边立着的雨伞,迈步出屋,要去两百米远的厕所解决人生大问题。
其实他也想走几十步路,就在转角处的地方解决。毕竟只是小解,找个没人的地方就可以了,当然在晚上内急的时候,他就会在门口处理,人不知鬼不晓,雨水又下得那么大,神仙都回去睡觉了。
可是白天不行。
虽然全校就只有两户人家,另一家是教小学的老杨老师,四十好几,戴一副眼镜,一点也看不出风韵犹存,所以他从不去她家串门。但下雨天小解这事,他还是得防着有人偷看。倒不是说偷看什么,终归他还是个教师,并且还是一校之长,并且学校是教书育人的神圣地方,他可不能带头干这坏事。
他在转角处停了一下,这雨实在又下大了,还带着吹起了风。哎,反正学校又没人,他回头侦查了一眼,正要解开裤扣时,忽听到厕所那面传来咳嗽声,“好险。”暗自叫一声,他忙将伞撑开,穿着锃亮的皮鞋,一脚踏进深深的泥泞中,向厕所方向艰难的行去。
何校长那面去解溲,这边厨房坡下的农家户转角处却走来年轻的两男一女。
因为下着雨,又是上坡,走在前面的国字脸男生紧跑两步,想要冲上第一个坡,哪知路滑,他没上去,反倒退下来几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