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落下,乱葬岗,人影动。
坟堆被挖出一个坑,赵淑妃的尸体被移上来,四五个庄稼汉将她抬进棺材里。
“有劳各位,将此人迁到郊外的紫宝坟山。”少年轻轻一揖。
“放心,既然收了竺公子的钱,我们必然将这位姑娘好生安葬。何况,她又是薛旸先生这样的爱国志士的追随者。”
小书童给少年撑着把伞,满脸担忧:“公子,若是被人发现咱们迁了赵淑妃坟,那可是要杀头的啊!”
竺瑆睨他一眼:“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他看着庄稼汉将赵淑妃的棺材运走,“一个敢于反抗的女子,不该落得如此下场。紫宝坟山埋葬了很多为收复燕域十州而死的文臣将士,她与这些人葬在一起,想必死后能找到知心知己。”
小书童一副“你疯了”的神情,抿了抿嘴,捏着伞柄。
“公子,咱们快走吧,不然误了时辰进宫,耽误了陪读竞选,回去又会被老爷骂了。”
竺瑆颔首,二人踩着地上的水坑,缓缓穿行在雨水之中。
迷蒙中,出现一个人影。
白发长须,丹凤眼尾上挑,拂尘在手,一身玄色道袍,与此二人擦肩而过。
“公子……”小书童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你看这道士,不打伞,身上竟然也不湿。”
竺瑆桃花眼微动,叫了一声:“大师。”
老道士本已走到他二人背后,忽而转了回来,朝竺瑆拱手:“有缘人。”
小书童“呵”了一声:“你这老道士,下雨天生意不好,要抓着我家公子薅么?”
“长书,不得无礼。”竺瑆按住他,朝老道士说,“我看大师法力高超,可否替我算上一卦?我今日,正有一件要事做。”
老道士笑道:“正有此意!”他捏着小胡子,“在下玉柱观游云。”
长书嘟着嘴巴,静静站在背后给竺瑆撑伞。
老道士手指轻点,突然脸上的笑容凝固。
他抬起眸子,凑到竺瑆耳边悄悄说:“公子,你不是今人?”
竺瑆略微回头看了一眼长书,他正没心没肺地发呆,不知在想什么出着神。
“公子,怎么了?”
“退后点。”
“哦……”
长书往后退了几步,伞依然撑在原处。
“大师,我确实不是今人,这副身躯原本也不属于我。”竺瑆声音放得极轻,“我只想知道,今生今世,我一直以来祈望的,能不能实现?”
老道士摇头笑道:“你想要亡羊补牢,必须要付出比前世还要更多的东西。还有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少年人,听老夫一句劝,既然能重活一世,不如珍惜,放下过去。”
竺瑆眸子深沉:“这是我对整个大祁的亏欠,我需得偿还。”
……
三日后,鼎春堂。
“考核正式开始,”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先生给周婧递过来签盒,“宁小主子,抽签吧。”
周婧扫视了一圈,祁澳帝坐在主位,面无表情,其他皇子帝姬们坐在下首,看她的眼神多半带着鄙夷,唯有大皇子朝她露出微笑。
她抖了抖签盒,啪的一声,掉落一支签下来。
“射。”
老先生拿起签。
“礼乐射御书数,明明有六艺,怎么偏偏抽中了‘射’?”大皇子暗道不好,“宁儿一个女孩子,也没有学过武艺的……”
“且慢慢看。”七皇子捏着个茗杯,“你看她有丝毫害怕的模样吗?”
“七哥,我看她是怕得不敢说话了。”萧徽冰笑道,她穿了一身雪色的宫装,“她这是全身僵硬得动弹不了了。”
李贵嫔正好坐在她旁边,听到这一番话,冷笑声:“冰儿,宁儿可是从未害怕过,你这么说,实在是有些刻薄了。”
萧徽冰哼了一声,拉了拉身边的萧徽澄:“吹得跟天上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