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灯晚摇摇头,甩开自己脑海中荒谬的幻想,又一次把目光投给小巷子外的世界。
要到街上去吗?
可它不欢迎我。
林灯晚注意到脚下有几只蚂蚁,其中一只个头稍大。而其他蚂蚁围着这个可怜的大块头撕咬,很快就把他弄得伤痕累累,不一会便死去了。这样的景象在动物间很常见,弱小的异见者总是被排除,随便用什么样的手段。
而我也不喜欢它。
林灯晚看着小巷子与大街明显的交界线,紧了紧自己身上已经发臭的大衣。由于巷子里来往的人少,空间狭小,空气潮湿,所以这里往往苔藓丛生,和外面喧嚣并且洁净的大道泾渭分明。
林灯晚翻了个身,带着自己都不知原因的悲伤沉沉睡去。
此后的日子里,他就一直躲在小巷子中。饿了就吃下水道中不知名的腐肉,渴了就喝排水渠中的污水,活成了一只阴沟里的老鼠。似乎,他一辈子都能安于如此。
可寂寞与失落却依然不时地呼唤着他。
到街上去吧。
当脑海中冒出这样的念头时,他也难免地一愣。
想不明白。
林灯晚抬起头,透过层层叠叠的阳台和屋檐,他勉强能看的到月晕的边缘。他这些日子常有回想起一些东西,有童年的乐趣,有创业的经历,有车祸的不幸,可从来没有记得故乡有过红色的月亮。也就是说,他是来自异世界的灵魂,或许与这个地方毫无牵绊。
可是为什么,心里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情绪涌动着?
节制军是什么?起义军又是什么?
林灯晚摩挲着自己的扣子,食指的第二指节随着动作抽动,同时也带动了从它开始,蔓延到袖子深处的一道疤痕。在疤痕深深的“谷底“,还嵌上了数个”弹坑”。刀伤、枪伤、不知名的伤……像这样奇形怪状的疤痕,在这具身体上还有数百处。
直到现在,从出生到死亡,每一个细节都已经被回想起来了。
可这具身体,这个世界,无一不是在告诉他,一定还有一段空白,将他与过去割裂开来。
到街上去吧。
血色的月光就像火一样的落到他的身上,他抬头望去,殷红的月亮就像火星子一样,飞溅入他的瞳孔中,把他整个人从心底开始点燃。
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激情,仿佛是那失忆前骄傲的灵魂,重新控制了这个躯体。
林灯晚挣扎着起身,向着巷子外大步流星的走去。
可是步伐停滞在了最后一片苔藓前。
我现在出去了,又能做什么呢?
月亮褪去了血色,而他胸中的冲动也燃尽了。林灯晚想起了那天的那只大蚂蚁,不由得叹了口气。
……
那天以后,他吃的一天比一天少。终于有一天,他再也咽不下腐肉了。
我还能够就这样睡着吗?
我或许会这样长眠吧。
他就在恶臭中,度过了一个又一个迷迷糊糊的夜晚,直到在一片晨曦中,迎来了那个神秘的少女……
林灯晚这才回过神来。于是他打开白纸,又一次看了看白纸上的地址。
他心底的呼唤愈发强烈。
去啊,去啊……
到街上去。
于是他追逐着少女的余香,踏入了布满大街的晨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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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发生了一些变化。”
“什么?”
“是他,他回来了……”